迪里雅斯特号悬停在神葬所上空,暗红色的海水包裹着深潜器,岩浆折射的红光透过观察窗,在舱内投下跳动的光影。
恺撒盯着控制台屏幕,上面的中子密度数值牢牢锁定在 “120%”,红色警示灯急促闪烁,像是在催促着最后的决断。
“已到达神葬所上空,准备投掷核动力舱!” 恺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看了眼氧气表,剩余时间已不足 25 分钟。
“中子密度超过安全阈值 120%,预计 20 分钟后爆炸,当量初步估算 100 万吨级!”
通讯器里立刻传来宫本志雄的回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同意投掷!须弥座已做好回收准备,投放后立刻返航!”
“解放核动力舱!立刻返航!” 恺撒不再犹豫,指尖重重按下悬挂锁扣的释放键。
驾驶舱下方传来轻微的 “咔嗒” 声,那枚黄色的核动力舱如同被剪断引线的炸弹,缓缓脱离深潜器,朝着下方漆黑的地裂沉去。
“等一等!” 源稚生突然嘶吼起来,他扑到控制台前,眼睛死死盯着中子密度曲线,就在核动力舱脱离的前一秒,那条陡峭上升的曲线突然断崖式下跌,瞬间回落到安全值以下。
但一切都晚了。核动力舱已经完全脱离,在深海中打着旋下沉,深潜器的挂钩根本无法重新锁定。
恺撒猛地回头,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镉棒!镉棒插回反应堆了!” 源稚生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指着屏幕上的故障代码,“中子密度骤降,核动力舱重新进入安全保护模式,它…… 它根本不会爆炸!”
“不会吧?” 路明非凑到屏幕前,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值,满脸难以置信,“装备部的东西以前是炸不停,现在要它炸了反而掉链子?这是耍我们玩呢?”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通讯频道说道:“宫本家主!让岩流研究所立刻分析核动力舱故障!快!”
通讯频道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在回荡。
片刻后,宫本志雄的声音带着焦虑传来:“分析结果出来了!是引爆电路故障!我们改装时加装的引爆电路短路了,可能是下沉过程中海水渗入导致的!”
“短路?” 源稚生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死死攥着拳头,“我们惊动了神葬所的尸守,现在核动力舱却炸不了?一个小小的电路故障,就要毁了所有计划?”
“还有办法!” 宫本志雄的声音突然拔高,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以手动输入密码!密码能骗过控制电路,强制让核动力舱重新过热!”
“手动输入?” 源稚生几乎要怒吼出来,“我们在 8600 米深海!怎么手动输入?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迪里雅斯特号上有齐柏林装具!” 宫本志雄急忙说道,“虽然续航时间短,但足够下潜到核动力舱位置!打开舱体底部的金属板,里面有防水密码键盘,只要输入密码就行!”
源稚生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仪表盘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他知道,宫本志雄说的 “足够”,是拿人命去填,8600 米深海,水压足以压碎钢铁,齐柏林装具的防护能力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形同虚设,更别说还要面对随时可能苏醒的尸守。
“你这是让我们去送死!” 源稚生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与绝望,通讯频道那头的宫本志雄瞬间沉默,再也没有反驳的底气。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所有人都清楚,只有有人牺牲,才能挽回局面。
源稚生关掉通讯频道,转身看向恺撒三人。驾驶舱内一片死寂,只有岩浆汽化的 “雷声” 透过外壳传来,沉闷而压抑。
“诸君,坏消息。” 源稚生的声音带着疲惫,“我们必须有人做一次深海行走,手动输入密码。这是唯一能引爆核动力舱的办法。”
恺撒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却从未面对过如此绝望的局面。
8600 米深海,没有支援,没有退路,一旦走出深潜器,存活率几乎为零。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就……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远程操控?或者让须弥座派支援?”
源稚生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无奈:“远程信号被神葬所的磁场干扰,须弥座的支援根本来不及。尸守随时可能苏醒,我们没有时间了。”
就在这时,源稚生突然苦笑道:“这是家族的失误,不该让你们承担后果。这次深海行走,我去。”
说完,源稚生不等三人回应,独自走向器材室。
楚子航之前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用缆绳将两个齐柏林装具和逃生舱牢牢绑在一起,用来逃生,强度绝对够用。此刻这些装备静静躺在角落,像是等待着主人的死亡判决。
源稚生抚摸着齐柏林装具的金属外壳,轻声感慨:“可惜了。”
他拿起腰间的蜘蛛切,准备切断齐柏林装置连接逃生舱的缆绳。可就在长刀即将碰到缆绳时,一阵轻微的金属敲击声突然传来,断断续续,像是从驾驶舱侧面的加压舱方向传来。
“什么声音?” 源稚生猛地抬头,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
几乎同时,恺撒、楚子航和路明非也走了过来,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与警惕 。深海 8600 米,加压舱只能从内部打开,是谁在外面敲击?
恺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腰间的枪,示意三人做好战斗准备。源稚生和楚子航握住刀柄,路明非也拿出自己的短刀,四人缓缓朝着加压舱走去。
加压舱似乎刚刚经历过一次排水,可他们四人全程都在驾驶舱,根本没人操作过加压舱。
恺撒与源稚生交换了一个眼神,由恺撒负责开启舱门,源稚生三人则举着武器,对准舱门方向,只要里面出现任何异常,就立刻动手。
“3,2,1!” 恺撒低声倒计时,指尖按下加压舱的开启键。
随着 “嗤” 的一声,舱门缓缓打开,一股冰冷的海水气息扑面而来。源稚生、楚子航和路明非几乎同时将武器架到了加压舱内两人的脖子上,那是两道模糊的黑影,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面容。
“哥几个的欢迎仪式挺特别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黑影中传来,带着几分调侃,“我投降,别动手。”
其中一道黑影举起双手,另一道黑影则白了他一眼,也跟着举起手。
恺撒四人这才看清来人的面容,为首的是只穿着一条裤子的陌深,他身旁站着的,是酒德麻衣。
“老陌?!” 路明非失声惊呼,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 8600 米深海!你是怎么下来的?”
不光是路明非,恺撒、楚子航和源稚生也满脸难以置信。他们宁愿相信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也不敢相信一个人能肉身抵达 8600 米深海 。
架在两人脖子上的武器没有放下,恺撒皱紧眉头:“你是谁?”
陌深见状,无奈地笑了笑:“老路,凯撒,眼神不好就捐给有需要的人。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路明非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你…… 你真的是陌深?那我问你,你和小天女去日本旅行,回国后给我带的高达模型是哪一个?”
“能天使高达修复型 4 啊。” 陌深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当时小天女还吐槽你,说‘不就是个机甲吗,至于这么喜欢’,你还跟她急,说‘这不是机甲,是高达’。”
路明非缓缓放下了武器,这个细节只有他,陌深和小天女知道,所以眼前的男人不可能是别人冒充的。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也分别问了几个只有他们几人才知道的问题。陌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源稚生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他放下蜘蛛切,看着眼前的陌深,心中满是震撼:“陌君,你真的是…… 游下来的?”
陌深没有回答,只是深吸一口气。下一秒,铁青色的鳞片从他的皮肤下凸起,背后展开一对薄薄的膜翼,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嘶哑的声音从陌深喉咙中传出:“没错,我是游下来的。”
恺撒和源稚生彻底被震撼了。他们见过龙化的人,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在 8600 米深海中自由龙化,更别说靠肉身穿越极端水压,这需要何等强大的龙血,何等惊人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