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啊？”
要不说这个世界小呢。
今天接警的就是开学那天出警的其中一个。
显然他认出了许望炎。
而许望炎也在心里说了一句，
哇，真的是你呀。
“这次是什么事，你们学校丧尸病毒爆发了？”
年轻警察嘴角带着笑。
别说，这位帽子叔叔还挺幽默。
许望炎将自己被造谣的事情讲了一遍，又拿出了自己当时的截图，如他所料，表白墙已经将原帖删除了。
他来之前就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年轻警察听得眉头微皱。
“你说你们这些大学生啊，唉……”
他叹了口气。
自己一天到晚就处理这些家长里短去了。
“那你想怎么处理？”
他在记录完信息后抬头看着许望炎。
“因为我现在找不到她，我的要求就是她公开道歉。”
年轻警察点头，然后将报警回执交给许望炎。
“我们找到发帖人之后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谢谢警官。”
许望炎朝他道谢，对于当时两位警官他印象确实不错。
“被造谣女朋友生气了？”
走之前年轻警察突然蹦出了一句，然后看向跟在许望炎身后一言不发的赵昭昭。
“没有。”
许望炎依旧是那般惜字如金。
“我还以为她生气了，所以带着你来的。”
“什么？”
许望炎思考了一秒才反应了过来。
“她不是我女朋友。”
否认得极为干净利落。
眼神甚至都没有往赵昭昭那边看。
年轻警察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朝赵昭昭道歉。
赵昭昭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回以微笑。
许望炎长相出色，被认为有女朋友也无可厚非。
甚至当时赵昭昭提出要请他吃饭时，都有些紧张，她怕许望炎说自己有女朋友。
这样的话就只能作罢了。
要和有女朋友的男性保持距离。
这是赵昭昭的人生准则之一。
只是许望炎没有女朋友这一点也让她有些惊讶。
不过随即她就想明白了。
许望炎可能眼光蛮高的。
不然以他的条件，开学一个月完全是可以脱单的。
“走吧。”
“哦哦。”
本来还在想有关许望炎事情的赵昭昭在听到叫自己后连忙跟在许望炎身边，两人一起出了警局。
回去的路上许望炎有些沉默。
赵昭昭偷偷瞄了他一眼，看他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找话题。
“你们家是什么情况？”
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许望炎突然开口问道。
主要还是因为左转的红灯最难等了，这段时间他可以分一下神。
他一只手撑着方向盘，手指无意识地敲在上面。
“简单来说就是，下家不给钱了。”
下家？
许望炎敲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这用词真的合适吗？
“方便问一下你们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吗？”
“汽车零部件供应。”
听到这个答案的许望炎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甲方，什么下家。
赵昭昭详细讲述了一遍。
拖欠货款，这种例子并不少见。
就像许望炎老爹那行，也经常被拖欠工程款。
但是供应商被拖欠货款的性质还是不太一样。
很多时候供应商之间互相内卷，卷到最后甚至失去了定价权，命都被别人握在手里。
打官司吗？
人家是拖着，又不是不给。
就算打赢了，双方撕破脸皮，对方换个供应商就是了，供应商之间再次相互内卷，如此反复。
甲方并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是供应商呢？被拖破产的不计其数。
许望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内心情绪有些复杂。
此时他终于理解了当时鲁迅在写《祝福》时，文中“我”对祥林嫂的情感。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作为一个摆子，他对内卷有一种天然的厌恶，在他眼里内卷的人就是规则的破坏者，纯纯搅屎棍子。
很显然，赵昭昭家就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
另一方面，他们家也确实是受害者。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你现在？”
许望炎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措辞。
他怕再伤到赵昭昭的心。
事实上他真的觉得赵昭昭有点惨，当众表白被拒，家里又出现变故。
就算谈不上从天堂到地狱，也算得上从天堂掉落人间了。
“你不会在关心我吧。”
赵昭昭突然笑着问道。
这种情况还能开玩笑，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许望炎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想着。
赵昭昭性格就是如此，从那天当众表白就可见一斑。
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的性格。
“其实还好，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但是也没沦落到需要去申请贫困生补助的地步。”
赵昭昭语气淡淡的，
“如果真的需要申请贫困生补助了，那我才会真的觉得丢人。”
果然是富二代，家里都要破产了还把面子看到那么重要。
生怕别人说他们是穷人。
许望炎在心里讥笑了一下。
“因为我会觉得我占用了真正需要这份补助的人的名额，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没有资格去占用这份补助。”
赵昭昭平淡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许望炎的心脏上。
许望炎你真该死啊。
必须承认的是，许望炎确实戴着有色眼镜看赵昭昭了。
因为赵昭昭在操场上烧点了自己的奢侈品上衣——这个行为在许望炎眼里是不理智的，不理智代表着不成熟。
这让许望炎对赵昭昭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蛮横偏见。
所以当赵昭昭话说到一半时，他的偏见再次蹦了出来。
直到最后说的那句话，让他意识到了赵昭昭是个善良的人。
赵昭昭会怜悯弱者，这和她的身份无关。
同时她又十分乐观，并没有因为身份的转变而一蹶不振。
许望炎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抱歉。”
许望炎轻声说了一句。
因为羞愧，他没有去看赵昭昭。
“没事啦，我都说了其实问题并不大，只不过我想给我爸妈减轻一些压力，所以才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消费。”
赵昭昭语气轻快。
别说了姐，真别说了。
许望炎感觉赵昭昭简直就是圣女。
“而且现在想想，我以前确实有些太任性了。”
许望炎有些沉默。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打火机。
如果换成其他人，在知道手里这个打火机的价值之后，可能已经转卖了。
但是赵昭昭却坚持物归原主。
他又叹了口气。
毫无疑问，赵昭昭是个好人。
各方各面的好人。
她本不应该经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