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皱起眉,眯了眯眼,语气里多了几分冷厉:“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嘴硬,还是身体硬!”
话落,他“唰”地拔出腰间长刀,刀光映着竹影,直逼李莲花面门。
李莲花身体迅速后掠,腰间的软剑始终没有出鞘,只靠着身法与笛飞声周旋,没过几招,就又想溜。
“李相夷!”笛飞声突然收住刀,冷声开口带着志在必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师兄单孤刀到底是怎么死的?”
准备溜走的李莲花脚步猛地一顿,缓缓转身。
方才还带着几分散漫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那股属于李相夷的锋芒,时隔十年再次显露:“金鸳盟三王杀了我师兄,笛盟主,还想否认?”
笛飞声提着刀走近两步,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金鸳盟的验尸手册记得很清楚,单孤刀左胸被剑贯入而死。”
“三王中只有阎王寻命持剑,可他当时犯了错,我罚他自缚右手一个月——就算他动手,也该用左手,绝无可能用右手剑杀你师兄。”
见李莲花垂眸沉思,笛飞声继续道:“十年前,你我约定休战五年。此后你师兄莫名被杀,金鸳盟、四顾门就此大战再起,最终你我双双失踪,两门也没落于江湖。”
“可这背后得利的人,并非你我。你若真想为那几十位四顾门义士报仇,为你师兄报仇,我可以帮你查出真相——只要你答应,和我再战一场。”
李莲花听到这里,也皱起了眉,心里翻江倒海——当年的事,似乎真的有哪里不对。
可提到“报仇”,他却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哼,报仇?若真要报仇,该找的人是李相夷。是他,害死了所有人。所有的仇怨,早就跟十年前的李相夷一块儿死了。笛盟主,现在的李莲花,不会跟你打架的。”
笛飞声收刀入鞘,看着李莲花,语气里多了几分压迫:“我明白,如今的你虽生如死,不会轻易被我说动。好,我再加注——你若不答应,我亲手杀了单孤刀的儿子。”
李莲花只觉得荒唐,双手背在身后,笑着摇头:“笛盟主,你别开玩笑了。我师兄连婚事都没许过,哪来的儿子?”
笛飞声神色却异常认真,仿佛没听见他的反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向李莲花:“十八年前,天机堂二小姐何晓兰,与单孤刀有过一段露水姻缘。这是她给单孤刀的诀别信。”
李莲花抬手接住信,指尖触到泛黄的信纸,心里莫名一沉。
笛飞声如此笃定的态度,让他生出几分疑惑。
他拆开信封,纸上的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决绝:
“吾爱君之江湖,然君只爱沿途风景,不肯驻足。
君心如名,实乃孤刀,难相留不可留。
今当诀别,断吾情思,为盼君珍重。
晓兰”
笛飞声双手负在身后,缓缓开口:“二人虽断了情意,何晓兰却留下了腹中的胎儿。数月后,天机堂对外宣称她病衰而亡。”
“可偏偏,多年不孕的天机堂堂主何晓慧、户部尚书方则仕,在这一年喜得贵子——这个孩子,就是方多病。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吧?方多病不是单孤刀的外甥,是他的儿子。”
他往前踏出一步,直视着李莲花的双眸,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李相夷,你若不答应,我就让单孤刀唯一的血脉,死在你面前。”
李莲花抬眸与笛飞声对视,十年的对手,他比谁都清楚——笛飞声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却从不屑于说谎。
这封信,就是最好的证明。方多病,真的是师兄的儿子……无数情绪涌上心头,复杂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只觉得,人这辈子想静下来,怎么就这般难?总有一堆事缠着你,让你躲不开,逃不掉。
二人相对而立,一刀一剑,竹叶被风卷着,簌簌落在地上。
李莲花指尖摩挲着腰间软剑,那触感凉得像十年前东海的浪,还有心底的愧。
笛飞声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凛冽,字字砸在空气里:“李相夷,躲了十年,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李莲花无奈地勾了勾唇,指腹一挑,软剑如银练出鞘,剑脊映着他眼底的凌厉,却又藏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抬手挽了一个剑花语气散漫:“笛盟主,何必呢?当年东海一战早有定论,不过你既步步紧逼,那便——请吧。”
笛飞声眼中瞬间燃起灼灼战意,右手猛地按在刀柄上,“铮”的一声,长刀脱鞘而出,刀风裹挟着竹叶扑面而来。
二人目光在空中狠狠相撞,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回十年前的东海之上——同样的刀光剑影,同样的棋逢对手,只是如今一人眼底是执念,一人心中是淡然。
竹叶再次悠悠落下,就在叶片触到地上的刹那,两道身影同时动了。
李莲花的软剑如灵蛇吐信,剑尖擦着笛飞声的刀身掠过,带起一串火星。
笛飞声的刀则刚猛异常,每一次劈砍都裹挟着雷霆之势,气浪撞在周围的竹林,激起地上的竹叶。
周围尽是兵刃相撞的脆响与气浪爆破的轰鸣,笛飞声越打越兴奋,额角青筋微微凸起,长刀翻飞间,竟逼得李莲花连连后退。
几十招过后,李莲花瞅准笛飞声收刀的间隙,猛地向后一跃,却“不慎”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
左手紧紧捂着右臂,眉头拧成一团,声音里满是痛楚:“哎呀呀,疼死我了!笛盟主,好歹你我相识这么久,下手也太狠了,我输了,我真输了。”
笛飞声收刀而立,眉头却紧紧皱起,他太了解李相夷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李相夷,从不会这么轻易输。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莲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李相夷,别耍花招!起来,我们再打!”
李莲花索性赖在地上,揉着胳膊唉声叹气:“不是我说你,笛盟主。你看我这身子,当年的毒虽解了,可暗伤还在啊,能跟你打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我可没糊弄你,是真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