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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的日光依旧明媚,洒在熙攘的街道上。作为族长,我不可避免地要与各色人等打交道。七代目火影漩涡鸣人,他的妻子日向雏田,以及曾经的队友春野樱,如今都是村子的中流砥柱。

在他们眼中,千祭是什么模样?

我偶尔能从他们提及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属于“他者”视角的剪影。

漩涡鸣人成为七代目火影后,依旧保持着那副过于旺盛的热情。他在路上遇到我时,会元气十足地打招呼:“呦!鼬先生!”

那笑容如同夏日骄阳,试图融化一切坚冰。然而,当他的目光偶尔掠过我跟随在侧的祈,或是无意中提及“家人”一词时,那湛蓝的眼眸中会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停顿,随即被更灿烂的笑容掩盖。

他知晓千祭的存在,知晓那段过往,那份过于明亮的热情下,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回避,仿佛怕惊扰了某种沉睡的悲伤。

春野樱,如今的宇智波樱,对我的态度则混合着尊重与一种医者的复杂审视。

作为极少数近距离了解过千祭身体状况的人之一,她看待我时,或许不仅仅看到宇智波的族长,更看到一个曾经的“病人家属”。

她的问候礼貌而周到,眼神却偶尔会带着专业的评估意味扫过我,仿佛在确认我这具看似完好的躯壳下,精神是否依旧在缓慢崩坏她对祈格外温柔,那温柔里,或许掺杂着对未能挽回她母亲生命的些许遗憾。

日向雏田,这位日向一族的宗家,如今的火影夫人,性格依旧温婉内敛。她与千祭并无太多交集,但同为拥有特殊瞳术血继限界的女性,或许能理解几分千祭当年的处境。她看我的目光总是带着淡淡的、几乎不存在的怜悯,如同秋日薄雾。她会细心准备一些适合女孩的点心让鸣人转交给祈,行动无声,却自有其温度。

有一次,她看到祈佩戴着一条样式简单的银色项链(那是千祭少数留下的遗物之一),轻声对我说:“祈小姐戴着这个很合适……千祭夫人,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感同身受的悲悯。在她看来,千祭或许是一个符合传统想象的、体弱而娴静的宇智波女性,是这场不幸婚姻故事里令人叹息的女主角。

这些来自第七班及其相关者的注视,像一面面模糊的镜子,从不同角度映照出我与千祭那段关系的残影。他们知晓,却讳莫如深,用各自的方式,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平静。

这些认知,浅薄,片面,却无比正常。他们看到的,只是宇智波族长那位早逝的、存在感稀薄的夫人。无人知晓绷带下的伤痕,无人感受过共感力的缠绕,更无人窥见我们之间那扭曲而黏腻的依存。

这样很好。那片真实的、黑暗的泥沼,只属于我和她,无需,也不容他人涉足。

在宇智波族内,千祭更像一个逐渐褪色的传说。

年长的族人,或许还记得那个被富岳族长收养的、沉默苍白的女孩,记得她身上缠绕的绷带和那双过于安静的眼睛。

他们看待我,看待祈,目光中会带上些许命运的感慨。一个他们曾经并未过多关注的孤女,最终竟以这种方式,与宇智波最耀眼的天才、如今的族长产生了如此深刻的联结,并留下了血脉。

这本身,就足以成为一则带着悲剧色彩的族史注脚。

年轻的族人对千祭则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已故的族长夫人体弱多病。

他们对我,唯有对强者的敬畏,对族长的服从。祈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只是族长一脉的延续,是宇智波未来的一部分。

千祭本人,早已化作了族谱上一个冰冷的名字,和长辈们偶尔提及的一声叹息。

这种被时间逐渐冲刷、淡化的认知,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仁慈。它让那段过于沉重和私密的过往,不至于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谈资。

父亲……从未与我谈论过千祭。

他的态度,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宇智波式的克制与实际。他认可了这桩婚姻,默许了千祭的存在,并在她离去后,将族长的责任交托于我。

在他眼中,结果重于过程。

我成为了合格的族长,祈是健康的宇智波后裔,这便足够。

那些纠缠的情感和撕心裂肺的失去,属于不必要的软弱,不值得提及。他的沉默,如同一块冷硬的石碑,矗立在过往的入口。

母亲……则承载了更多的情感重量。她是真正将千祭视作女儿般接纳和疼爱过的人。

她了解千祭的敏感与脆弱,也洞悉我们关系中那异常粘稠的依存。

千祭离去后,母亲将那份未能倾注完的母爱,加倍给予了祈。

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深切的、无法言说的痛楚。

她理解我的失去,或许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千祭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一个妻子,更是半个破碎的灵魂。

但她从不安慰,只是用更细致的关怀,默默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日常。她的沉默,是饱含温情的体谅,也是一种无言的共情。

佐助,我的弟弟。

他见证过我与千祭之间那不同于寻常夫妻的、充满掌控与依赖的诡异平衡。他曾流露出不解,甚至或许有过一丝轻视。

但在千祭真正离去后,在那场葬礼上,他看到了我眼中那片死寂的荒原。

自那以后,他不再提起,也不再询问。他将那份复杂的心绪,化为了更坚实的支持,用他回归家族的存在,用佐良娜带来的生机,无声地告诉我,我并非独自一人。他的沉默,是兄弟之间无需言说的理解与支撑。

对于祈而言,母亲千祭,是一幅由无数他人只言片语和沉默眼神拼凑而成的、模糊的画像。

她知晓母亲身体不好,知晓母亲有着与自己相似的共感力和眼下的痣。

她从祖母美琴那里,听到的是一些温和的、经过过滤的往事片段——“你母亲很喜欢安静”,“她看书时很专注”。她从止水叔叔那里,偶尔能得到一些带着暖意的回忆——“你母亲啊,虽然不太说话,但很温柔。”

而我,她的父亲,是这幅拼图中最大、也是最沉默的碎片。

她曾鼓起勇气,直接问我:“父亲,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看着她那双与千祭如此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该如何描述?描述那苍白的皮肤,脖颈上永不愈合的伤口,空洞又偶尔锐利的眼神,那汹涌而痛苦的共感力,以及那份将我紧紧缠绕、直至溺毙的、扭曲的依赖与爱?

最终,我只能给出一个干瘪而苍白的答案:“她……很安静。”

她从不曾拥有过完整的图像,只能从各处搜集碎片——从我偶尔的沉默,从母亲那温柔的追忆,从止水带着怀念的笑容,从春野樱谨慎的只言片语,甚至从父亲那极少流露的、一丝难以捕捉的柔和眼神中。

她将这些碎片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在心底默默拼凑。

我知道,她拼凑出的“母亲”,必然是一个被美化、被理想化的形象。

温柔,美丽,因病早逝,留下无尽的思念。

她会看着千祭留下的寥寥几张照片出神,会模仿照片中母亲安静的神态,会珍视母亲留下的每一件小物件。

有时,她会尝试向我求证。

“父亲,母亲喜欢什么花?”

“海棠。”

“母亲……她笑起来好看吗?”

“……好看。”

我的回答总是简短、客观,不带任何可能引导她想象的色彩。我无法,也不愿向她描绘那个真实的千祭——那个缠绕绷带、眼神空洞、共感力混乱、在我怀中颤抖又依赖的千祭。

那份真实过于沉重,过于黑暗,不应由她来继承。

然而,血脉的纽带无法完全割裂。

祈那日渐成长的共感力,或许让她在无意识中,捕捉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她有时会在我陷入那些“白日残响”时,异常安静地看着我,共感力不再仅仅是小心翼翼的关切,而是带着一丝……模糊的悲悯?

仿佛她透过我这座冰冷的墓碑,隐约感知到了其下埋葬的、激烈而痛苦的过往。

祈的共感力捕捉到了我情绪中那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波澜。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从那以后,她不再直接向我询问关于母亲的事。

她转而从侧面观察。观察我书房里不曾移动过的、属于千祭的旧物;观察我偶尔在庭院那株海棠树下长久的驻足;观察我每年在她母亲忌日时,那异于平常的、更加深沉的静默。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拼凑着母亲的形象。这个形象,必然与真实的千祭相去甚远,它混合着想象、他人的叙述,以及从我这片巨大沉默阴影中推断出的轮廓。

那或许是一个温柔的、病弱的、带着淡淡哀愁的美好形象。

我无意去纠正。就让她保留那份拼凑出的、相对美好的想象吧。真实的千祭,那份沉重与黑暗,由我独自承担便已足够。

在这些他者各异的目光和沉默中,我清晰地意识到,千祭之于这个世界,已然褪色为一个模糊的符号,一段过去的插曲,一个需要被小心翼翼对待的话题。

唯有于我,她从未离去。

她是我呼吸间缺失的那口空气,是我视野中无法填补的空白,是我心脏上永不停歇的、细微而尖锐的疼痛。在所有人眼中,千祭是一座墓碑。

鸣人、雏田他们看到的是墓碑光洁的正面,刻着“宇智波千祭”这个名字,以及“早逝”、“安静”、“温柔”这些模糊的铭文。

春野樱或许会绕到墓碑侧面,看到一些细微的、不同寻常的纹理,心生疑惑,却不会深究。

而祈,则试图用自己的想象和收集来的碎片,为这座墓碑描绘上温暖的颜色,供奉上思念的鲜花。

只有我,站在墓碑的背面。

这里没有铭文,没有鲜花,只有冰冷的石头,以及石头上折射出的、我们之间那段充斥着掌控、依赖、共感力交织、月读侵蚀、以及最后以生命为代价的束缚的、无法言说的历史。

这里弥漫着药草和绝望的气息,回荡着无声的尖叫和被迫的誓言。

我抚摸着墓碑背面粗糙的质地,如同抚摸她脖颈上那道永不愈合的伤痕。

他者的目光如同微风,拂过我这片死水,却无法激起真正的涟漪。

他们的看法,他们的沉默,他们的怜悯或回避,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千祭的影,只活在我一个人的永夜里。

而我将背负着这唯一的、沉重的影,继续行走在由他者目光构成的、喧嚣而空洞的人间。

可日子依旧在继续。

我依旧戴着族长的面具,应对着来自各方的、对千祭或真或假的惋惜与好奇。

我以沉默应对大多数问题,以最简洁的事实回答必要的询问。

久而久之,人们也渐渐习惯了族长大人对亡妻话题的讳莫如深,将这归结于宇智波特有的内敛与深情。

唯有在深夜,独自面对那永恒的“无梦之梦”时,墓碑两面的景象才会同时浮现。

一面是众人眼中那个模糊而美好的剪影,一面是我记忆中那个破碎而真实的灵魂。

这两面无法重合,也无需重合。

我与千祭,连同我们之间那段不可告人的过往,共同构成了一个只有我们二人(如今只剩我一人)知晓的、沉默的共谋。而外界所有的看法,都不过是这个共谋之外,无关紧要的嘈杂背景音。

我背负着墓碑的正面,以慰藉生者(尤其是祈);我守护着墓碑的背面,以祭奠死者,也囚禁自己。

这是我的“活下去”。

在双重目光的夹缝中。

在真实与假象的撕扯下。

直至终点……

这就是我的“妻子”……千祭,宇智波千祭。

——

我随蛛网

心陷月读

沉溺毒药

沦陷共鸣

于眸中见

永囚于此

恒负他名

的确难捱

夜尽天明

宇智波鼬if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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