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如烟降临
东离市的主干道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当由三辆纯白色、流线型造型的“守护者”级装甲车护卫的加长礼宾车缓缓驶入中央大道时，人群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如烟大帝！我爱你！”
“智械未来，拯救东离！”
礼宾车停下，车门如羽翼般轻盈滑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踩着精致高跟鞋的玉足，随即，一个身影优雅地站定。柳如烟出现了。
她身着一套剪裁极尽完美的珍珠白色西装套裙，既凸显出知性干练，又不失女性魅力。她的美具有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冲击力，仿佛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令人不敢直视又无法移开视线。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向人群挥手致意，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之处，激起更狂热的声浪。
楚歌作为灵调局安排的外围安保人员之一，站在离主路稍远的隔离带后。当柳如烟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他所在区域时，他感到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那不仅仅是对美丽外表的反应，更隐约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牵动人本能吸引力的磁场。他立刻深吸一口气，精神海中“不朽神躯”的力量微微流转，那股微弱的眩晕感瞬间消失，眼神恢复清明，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更深的警惕。
“真是……可怕的影响力。”楚歌心中暗道。这种魅力，似乎已经超越了寻常的范畴。
欢迎仪式的高潮在中央广场举行。周震局长代表官方发表了欢迎词，但明显能听出其言辞中的谨慎与保留。相反，当柳如烟走上演讲台时，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东离市的市民们，朋友们，”她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遍广场，清晰、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力量，“恐惧源于未知，而力量来自智慧。智械未来带来的，不是冷冰冰的机器，而是人类智慧结晶的守护者，是让我们的孩子不必再直面鬼物利爪的坚盾！”
她手臂一挥，身后巨大的全息屏幕亮起，展示着“陆战二型”机器人精准高效地剿灭鬼物集群的精彩画面集锦。画面中，机器人配合无间，火力强大，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我们将与灵调局的英勇战士们并肩作战！我们将用最先进的技术，为东离市，为每一个家庭，筑起一道不朽的钢铁长城！”
掌声和欢呼如雷动。许多普通市民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在他们看来，柳如烟和她的公司，就是混乱末世中秩序的象征，是能带来安全的救世主。
然而，在这片热烈的气氛中，不和谐音终于爆发了。
就在柳如烟演讲即将结束的那一刻，广场另一侧突然响起巨大的喇叭声，压过了欢呼。
“警惕硅基觉醒！算力非神力！”
“要生命，不要代码！停止人造恶魔！”
“智械未来，人类的终结！”
只见数百名“人类纯净阵线”的成员，高举着醒目的标语，冲破了几道由普通警察组成的薄弱警戒线，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主会场涌来。他们大多神情激动，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愤怒和理想主义的疯狂。
“是反AI协会的人！”队伍中有人惊呼。
现场秩序瞬间大乱。维护秩序的灵调局队员和警察迅速收缩防线，在主席台前组成人墙，与冲击防线的抗议者发生了激烈的推搡和冲突。标语牌被撕碎，怒骂声、哭喊声、警棍挥舞的呼啸声混杂在一起。
柳如烟在保镖的护卫下，依旧保持着镇定，但她看向抗议人群的目光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冰冷，仿佛在看一群碍事的蝼蚁。
楚歌所在的巡逻队也被紧急调往前线，负责隔开失控的人群。在混乱中，楚歌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李明远教授——被推倒在地，脸上混合着愤怒与绝望。这一刻，楚歌心中并无对柳如烟的崇拜，反而对这群秉持着看似“过时”理念、不惜以身抗争的人，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混乱最终被平息，抗议者被驱散，但这场风波无疑给柳如烟的欢迎仪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当天晚些时候，灵调局分局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内部技术交流会。柳如烟作为主角出席，她换了一身较为休闲的商务装，显得亲和力十足。她巧妙地回避了下午抗议事件带来的尴尬气氛，将话题始终集中在技术合作上。
期间，她“偶然”地与楚歌有了一次短暂的面对面交流。
“这位就是楚歌先生吧？”柳如烟走到楚歌面前，笑容温和，“我听周局长多次提起，你是东离市近年来最出色的年轻才俊，S级的控制与封印天赋，真是了不起。”
“柳董事长过奖了。”楚歌礼貌而疏离地回应。
在交谈中，柳如烟的目光似乎只是欣赏地看着楚歌，但楚歌强化后的感知，却隐约捕捉到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扫描探针般的能量波动从他身上掠过，试图探测他体内的能量反应。与此同时，她言语中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引导和试探。
“楚先生这样的天才，正是我们智械未来最希望能深入合作的对象。我们的技术，或许能帮助你更好地理解和掌控自身的力量，甚至……探寻其更深层的奥秘。”她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力，“毕竟，有些体质的秘密，单靠个人摸索，或许会走很多弯路。”
楚歌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以“还需要时间学习和适应”为由敷衍了过去。柳如烟也不强求，优雅地笑了笑，便转身与其他官员交谈，仿佛刚才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寒暄。
然而，楚歌几乎可以肯定：柳如烟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并且似乎知道一些关于他特殊体质的线索。 她那种试图探测的能量波动，虽然隐蔽且高明，却与灵调局的检测手段或苏软软公司的实用风格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更精密、更具侵略性的感觉。
交流会后，楚歌回到临时宿舍，心情沉重。柳如烟的完美形象、反AI协会的绝望抗议、以及她对自己那隐秘的探查，这些画面在他脑中交织。
他走到窗边，望着城市中心智械未来临时总部那彻夜不息的灯光。柳如烟的到来，就像一颗投入本就波澜四起的湖面的巨石。她所带来的，真的是希望吗？还是说，在这光鲜亮丽的科技外表之下，隐藏着更深的漩涡？
楚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东离市的真正风暴，或许并非仅仅来源于冥川节点那越来越不稳定的鬼气，更来自于这位被万众拥戴的“科技女神”和她所代表的、意图重新定义人类未来的庞大力量。而他，身负秘密的楚歌，已然置身于这场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