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内,天翻地覆!
轰隆!轰隆!
剧烈的撞击声如同重锤,持续不断地、 疯狂地砸在“巢穴”最外层的合金屏蔽墙上! 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地动山摇般地震颤! 头顶的冷光灯管噼啪作响! 半数以上瞬间熄灭!剩下的也在疯狂闪烁,将一切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惨白光影!墙壁和天花板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 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灰尘和碎屑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刺耳的过载尖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烧灼味、 电路焦糊味和…一种冰冷的、 如同金属被强酸腐蚀般的… 刺鼻气味! Ω的能量冲击…正在侵蚀这里的屏蔽层!
“反向寄生…信标…”“守墓人”的低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悸,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他猛地看向隔离舱内——林书研依旧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嘴唇机械地开合,重复着那致命的倒计时:
“清理程序…启动…倒计时…59…58…”
每一声计数,都像丧钟敲响!Ω网络不仅定位了这里,还在通过书研这个“信标”,精确地引导着外部的攻击!
完了!全完了!地图没拿到,反而引来了灭顶之灾!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瘫软地靠在剧烈震动的隔离窗上,几乎无法呼吸!
“守墓人!”我嘶声尖叫,声音在轰鸣中微弱如蚊蚋,“现在怎么办?!”
“守墓人”的眼神在疯狂闪烁的灯光下,骤然变得如同万年寒冰! 所有的惊悸和不确定在瞬间被剥离,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 近乎毁灭般的决绝!
“放弃‘巢穴’!紧急撤离!”他的咆哮压过了噪音,语速快如子弹!“…屏蔽层最多支撑三分钟!必须在这之前进入深层逃生通道!”
他话音未落,双手已经在主控台上化作一片残影! 砰砰砰! 连续砸下数个鲜红色的紧急按钮!
嗤——!砰!
“巢穴”深处传来一连串沉重的气动阀门关闭和爆炸螺栓起爆的巨响! 这是…在主动切断部分区域, 延缓冲击蔓延?! 同时,工作台后方的一面看似完整的合金墙壁…猛地向内滑开! 露出了后面…一条漆黑狭窄、 向下倾斜的、 布满粗大管线和应急指示灯的… 紧急维修通道!
“带上他!走!”守墓人对我厉声吼道,同时自己如同猎豹般扑向工作台,用一把造型奇特的工具… 暴力撬开一台主服务器的外壳! 双手猛地插入内部! 扯出一把缠绕在一起、 闪烁着电火花的… 数据存储单元和一块巴掌大小、 散发着不稳定蓝光的… 能量电池! 他将这些东西胡乱塞进一个防震包,甩在肩上!
“你在干什么?!”我一边踉跄着冲向隔离舱,一边嘶喊。
“核心数据…和最后的后手能源!不能留给它们!”守墓人的声音在爆炸般的噪音中模糊不清,“…快!”
我撞开隔离舱门,扑到林书研床边。他依旧睁着空洞的双眼,倒计时如同魔咒:“…47…46…”
“书研!醒醒!”我绝望地摇晃着他的肩膀,试图打断这种被操控的状态,却毫无作用!
“没用的!Ω的指令已经嵌入他的脑干反射区!物理打断只会加重损伤!”守墓人冲了过来,动作粗暴却精准地… 一把扯掉了林书研头上的共鸣器金属罩和所有导管! 然后… 毫不留情地… 一记手刀… 狠狠劈在他的颈侧!
林书研身体一僵,空洞的眼神瞬间失去焦点,倒计时戛然而止,整个人彻底昏死过去。
“你!”
“昏迷是现在最好的保护!”守墓人打断我的惊呼,一把将林书研从床上拽起, 像扛沙袋一样甩在肩上! 他的力量大得惊人!“…跟我走!没时间了!”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整个地基都被掀开的恐怖巨响从头顶传来!大块大块的合金天花板和照明灯具… 如同陨石般砸落下来! 浓密的灰尘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屏蔽层…被突破了?!
“走!”守墓人咆哮着,扛着林书研,率先冲进了那条漆黑的紧急通道!
我连滚带爬地紧跟其后!就在我踏入通道的瞬间——
轰隆!!!
我们刚才所在的主控区域…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彻底坍塌! 灼热的气浪和碎片从身后喷涌而来!沉重的防爆门… 在我们身后… 猛地… 重重关闭! 发出了最终闭合的… 死亡闷响!
眼前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脚下狭窄金属网格走道两侧,零星几盏应急红灯… 如同鬼火般… 在弥漫的灰尘中… 投下血色的、 摇曳的光斑!
黑暗,颠簸,窒息。
耳边只有守墓人沉重的脚步声、我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以及…从身后那扇紧闭的门扉另一端… 隐约传来的… 某种冰冷的、 如同无数昆虫爬行啃噬般的… 窸窣声响… 那是Ω的网络触须…正在吞噬“巢穴”…
我们沿着陡峭的通道向下狂奔!每一步都踩在虚空般的网格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风从下方倒灌上来!
不知跑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整个地狱的肠道。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稳定的、幽绿色的光芒。
通道尽头,是一个极其狭小的、如同竖井底部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只有一个… 看起来极其古老简陋的、 需要手动摇动舵轮才能启动的… 小型升降梯!
“这是…‘巢穴’建造初期留下的…最后逃生通道…通往城市最深处的废弃排污主管道…”守墓人喘着粗气,将昏迷的林书研小心地放在平台上,快速检查着他的生命体征。“…Ω的网络暂时应该覆盖不到那里…但能安全多久…未知。”
他走到升降梯旁,用力转动那个锈迹斑斑的舵轮。
嘎吱…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竖井中回荡,升降梯缓缓上升。
我靠在冰冷的井壁上,浑身脱力,看着守墓人。他的战术服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呼吸面罩下传来粗重的喘息。刚才那一系列电光火石的决断和行动,显然也耗尽了他的体力。
“我们…还能去哪?”我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茫然。失去了“巢穴”,我们像丧家之犬,还能逃到哪里?Ω的网络如同天罗地网…
守墓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一个极其复杂的、似乎还在微弱闪烁的腕表式显示屏。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昏迷的林书研, 眼神深处,那抹极其复杂的权衡神色再次浮现。
“…还有一个地方。”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沙哑,“…一个…‘深蓝’项目最初废弃的…‘零点’安全屋。代号…‘沉默灯塔’。位置…绝对隐蔽,屏蔽等级…理论上最高。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沉重:
“…那里…也是当年…林天豪进行第一批Ω碎片活体实验的… 原始地点之一。”
“…而且,已经…几十年没有启动过了。 …里面有什么…无人知晓。”
林天豪的原始实验室?!
几十年未启动?!
这…简直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不,是跳进一个可能更恐怖、更未知的深渊!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我的声音带着颤抖。
“Ω的被动防御网络已经被彻底激活。常规的、已知的庇护所…都不再安全。”守墓人摇头,“…‘沉默灯塔’…是唯一理论上可能隔绝Ω深层探测的地方。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去赌一把… 在剩下的67小时内… 找到反击的方法。”
赌…又是赌…
我们的命运,仿佛永远系在概率的钢丝上,下面是万丈深渊。
咔嚓!
升降梯终于抵达平台,发出锁定的声响。
守墓人再次扛起林书研,迈步走进那狭小、锈蚀的升降梯轿厢。他回头看向我,那双在幽绿光芒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里,第一次… 清晰地流露出一种… 近乎疲惫的… 沉重的托付感。
“决定权,依然在你。”他说。
我看着轿厢内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书研,看着守墓人肩头那闪烁着不稳定蓝光的最后能源,看着脚下这通往未知深渊的升降梯…
我还有选择吗?
从踏入梧桐巷37号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没有了。
我深吸一口冰冷刺骨、带着浓重铁锈味的空气,迈着沉重的脚步,踏入了升降梯。
“走吧。”
守墓人深深看了我一眼,用力拉上了锈蚀的栅栏门。然后,猛地扳下了下降操纵杆!
嘎吱…嘎吱…嘎吱…
古老的升降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 缓慢地、 坚定地… 向着城市地底最深处、 那片连Ω的网络都可能尚未触及的… 黑暗与寂静… 沉降下去。
(狭窄锈蚀的升降梯内,幽绿的光芒映照着三人沉默的身影,向着地底深渊沉降。头顶,“巢穴”坍塌的余波隐隐传来。脚下,是通往林天豪原始实验室的未知之路。67小时的倒计时,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冰冷地流逝着。最后的希望,如同“沉默灯塔”这个名字一样,渺茫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