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现在是暑假，囡囡不用上学，我想我的女儿一起住，又怕你们有意见...”
袁玉珠欲言又止。
之前这么多年，都怪万肇自私自利，他掌控她，阻止她回国看女儿。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女儿都嫁做人妇了。
袁玉珠想想都后怕，时间不等人，她错过了太久，错过太多重要的时刻，不想再错过跟女儿相关的其他事情。
可又担心自己太黏着囡囡，囡囡的婆家会有意见，觉得她这个妈妈太没分寸...
毕竟，哪有出嫁的女儿，还一直跟妈妈住的。
“这......”
荣妍确实难住了。
其实贺骏山跟周黎晓过来袁家之前，就已经点过荣妍，周黎晓的亲生母亲不太正常，让她们到时候见面，讲话多担待着点。
她心里有数，往日里对儿子儿媳又一向宽容，小两口的事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这事要怎么决定，当然还是得儿子和儿媳妇儿来说。
于是她看向周黎晓。
袁玉珠以为她有意见，连忙坐直身挡住女儿，急声解释起来：
“这是我自己想的，我知道这个要求不太合适，是我想跟囡囡一起住！囡囡不知道我的想法。”
荣妍张了张嘴，“呃，袁妹子，我是想问黎...囡囡的意思。”
袁玉珠愣住。
“...你们母女那么久不见面，想多陪伴一下彼此，这是人之常情嘛。”荣妍笑的善解人意，“只要她们小两口商量妥当，我肯定是没意见的！”
周黎晓跟婆婆对视一眼，笑弯眼睛。
“对，妈，我会跟骏山哥说的，他一定能安排好。”
袁玉珠看了看亲家母，又看向女儿，动容一笑。
“嗯，好。谢谢你啊，嫂子。”
“说什么谢，多大点儿事，见外了不是？”
袁玉珠笑着，明显放松许多。
袁太太在一旁看着，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妹妹看起来一切正常，贺家人也通情达理愿意配合。
今天真是再顺利不过了。
*
晚上原本想一起吃饭。
可人太多，临时张罗起来也麻烦。
荣妍跟袁玉珠商量，明天请她们到贺家去做客，作为东道主，理应贺家好好招待她们才对。
照袁玉珠的性子，是不想麻烦的，不过周黎晓在一旁帮着说话，她只好点了头。
她答应的事，不需要过问万肇的意思。
荣妍跟贺易弘高兴的走了。
所有人出来送。
等车开远，袁太太就忙着回去张罗晚饭，袁媛跟在她身边帮忙。
万肇哄着袁玉珠上楼休息。
周黎晓有意坠后，拽着贺骏山在院子里说悄悄话。
“子铭呢？怎么不见他？”
“回去了吧。”
贺骏山趁机握住她手，指腹轻轻揉搓，低声道，“父子关系也不融洽，爸妈过来之前，他还在院子里透气。”
周黎晓蹙眉，“两人拌嘴了？”
“差不多。”
贺骏山原本不想影响她心情，见她刨根问底，只好告诉她：
“岳父要用万子铭的车，万子铭不让，恐怕是让阿达开车先回四合院了。中午吃饭的气氛，你也看见了，他实在不愿意跟他们凑一起，暂时别太勉强，慢慢来。”
周黎晓想到万子铭被冷落，一个人孤零零的，什么时候走的都没人发现，一时既心酸又愧疚。
于是叮嘱说，“晚上你走的时候，帮我去看看他吧。”
贺骏山好笑挑眉，“他还能偷偷哭鼻子？”
周黎晓啧了声，嗔瞪他一眼：
“他只是强撑脸面，到底也还只是个少年，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
同父同母生的，从小丢在外面的那个，被父母疼爱有加视若珍宝，从小长在父母身边的，反倒被冷落被无视。
换了谁心里能好受？
贺骏山默默可怜万子铭的处境，便点头答应。
“放心，这几天我多关注他。你也不用心急，慢慢来，有些心结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开的。”
“嗯，我知道...”
周黎晓叹了口气，紧接着想起什么，忙又跟他说起袁玉珠提的事。
贺骏山安静听完，点点头，顺便不清不淡告了万肇一状：
“我早想到会有这么一茬，下午聊天的时候就试探过万先生，他说不用我多管闲事。”
周黎晓愣了愣。
“媳妇儿。”贺骏山轻捏她，低头凑到她耳边，“你爸不喜欢我，我倒是能跟万子铭感同身受了。”
“......”
周黎晓不知说什么好，默了默，安慰的回捏他两下，悄声咬耳朵道：
“别瞎说，你哪有子铭可怜？”
贺骏山顿了顿，不禁呛声失笑。
“好，你说得对。”
周黎晓无奈地瞥他一眼，抽出手：
“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
周黎晓的厨艺不是吹的。
万肇尝了她做的排骨，不由心底五味杂陈，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女儿。
这闺女，倒是随了他这一点，做菜好吃。
正感慨，听见身边人轻轻吸气，他连忙扭过脸，就看到妻子伤心难掩。
“...囡囡会烧这么多菜，妈妈都不会。”
所有人都不由愣住。
这话，到底几个意思？
是因为女儿厨艺好而喜极而泣，还是为自己不会而感到难过？
旁人看不到。
万肇和周黎晓对视一眼，却是齐齐懂了。
万肇立刻放下碗筷，轻拍妻子后背，温声安抚道。
“囡囡聪明，自学都能考上京华大学，还有什么能难住她？做几道菜，还不是手到擒来？”
周黎晓眨眨眼，忙接话：
“是啊， 这对我来说没什么难的，之前在饭店，看厨子做一遍就会了。”又小声问，“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菜？我做的不合您胃口？”
袁玉珠怔怔看向她，忙不迭摇头：
“不不，当然不是！囡囡烧的菜好吃，比南洋大厨做的都好吃！妈妈全部都能吃完！”
她像是为了证明，端起碗筷自己夹了好些菜，急于表现自己有多喜欢。
大家看在眼里，顿时都松了口气。
万肇脸上难得露出笑意来，妻子挑食，往常不管他怎么精心研究菜谱，妻子都吃不了多少。
为了让她多长点肉，他可是煞费苦心，花了很多精力在食谱上。
没想到，现在见到女儿，倒是随随便便几道菜，都能让她胃口大开。
他这一刻才真是万分后悔了，后悔自己之前总瞻前顾后，没有把女儿早点接出国团聚。
想着，不由看向周黎晓。
万肇抛开身份和距离感，捡起筷子，夹了块鸡肉，略显别扭的伸长胳膊，递到周黎晓碗里。
“囡囡辛苦，囡囡也多吃点。”
周黎晓愣愣看着碗里的菜。
众人也纷纷错愕。
万肇牵强勾唇，目光温和道。
“明天早餐，爸爸来做，你爱吃什么，跟爸爸说。”
周黎晓眼睛眨巴眨巴，嘴角浅弯：
“...谢谢爸爸。”
贺骏山坐在她身边，看了眼放下架子献殷勤的万肇，眸光不动声色闪了闪，也夹了一筷青菜，递到自家媳妇儿碗里。
“媳妇儿，先吃饭，多吃点。”
“嗯。”
周黎晓朝他笑笑，嘴角再也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