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石裂开的缝隙里,那股灼热的气息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狠狠撕扯。楚凌天瞳孔一缩,脚底发力,整个人向后疾退三步。就在他退开的瞬间,轰的一声,整块镇魂石炸成无数碎片,黑光四溅,如刀片般划过地面,在青石上留下道道焦痕。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碎石中心冲天而起,直逼识海。楚凌天闷哼一声,脑袋像被铁锤砸中,眼前发黑。他抬手扶额,指尖触到额头滚烫的皮肤,鸿蒙源珠在识海深处嗡鸣不止,一圈圈波动扩散开来,硬生生将那股侵入神魂的力量挡在外面。
“有点意思……”一个声音从虚空传来,低沉、冰冷,不带一丝情绪,“竟能破我幽冥咒,还能毁我镇魂阵眼。”
楚凌天咬牙站直身体,目光死死盯住那片碎石中心。黑雾翻涌,渐渐凝聚成一道人影——半透明的身形,披着星辰纹路的长袍,面容模糊不清,唯有双眼如两颗寒星,透出俯视众生的漠然。
“天枢星主。”他吐出三个字,声音沙哑却稳。
“你不是投影。”苏清漪靠在断裂的柱子旁,喘着气开口,“这是……真身意志降临?”
那人影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楚凌天:“你的血,唤醒了九龙共鸣。你的魂,触碰了地脉龙根。你以为你在救他们?”他冷笑一声,“你不过是在为我打开通道。”
楚凌天没动,右手悄然握紧胸前那枚融合后的玉佩。温热的血脉之力仍在流动,与体内龙气隐隐呼应。
“你说我逃不掉?”他盯着对方,“那你现在敢下来吗?”
空气凝滞了一瞬。
下一刻,整个祭坛剧烈震颤,仿佛有巨兽在地底咆哮。八具棺材同时爆裂,木屑纷飞,八道残魂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旋一圈,竟不再散去,而是齐齐俯冲而下,融入楚凌天背后的龙气领域。
一股磅礴的力量顺着经脉灌入四肢百骸。楚凌天浑身肌肉绷紧,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如同龙鳞初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是被重新锻打了一遍。
淬体境七层——成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旋转的龙气。金光在指尖跳跃,比之前更加凝实,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你们不是祭品,是钥匙。而我,才是能真正开启这扇门的人。”
天枢星主的身影微微晃动,第一次显出几分凝重。
“小小凡界蝼蚁,也敢妄言开启?”他的声音冷了几分,“你以为这点修为就能抗衡星域主宰?等我真身降临,你连跪着求饶的资格都没有。”
楚凌天笑了下,嘴角扬起一抹讥讽:“你要是真有本事下来,刚才就不会躲在投影后面装神弄鬼了。说到底,你不敢。”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手,掌心龙气化作一道金虹,直射那团黑雾。
轰!
黑雾炸开,人影扭曲,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但仅仅片刻,又缓缓重组。
“我会亲自来。”天枢星主的声音变得阴寒刺骨,“当你踏进地下密室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会只是‘投影’。你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注视之下。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献给我的祭礼。”
楚凌天站在原地,任由余波扫过脸颊,吹乱额前碎发。他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收掌,将龙气重新纳入体内。识海中的鸿蒙源珠安静下来,却仍保持着警觉的震颤。
他知道,这不是虚张声势。
对方真的能来。
而且,已经在路上了。
苏清漪慢慢走到他身边,手里还攥着那枚裂纹遍布的玉佩。她抬头看着他,声音很轻:“你还打算下去?”
“必须。”楚凌天低头看了眼脚下破碎的镇魂石。裂缝深处,仍有微弱的幽光闪烁,像是某种封印尚未彻底断绝。
“他们把我娘推出悬崖的时候,一定也觉得没人会回来找他们算账。”他语气平静,“但现在呢?”
苏清漪没说话,只是把玉佩往袖子里塞了塞。
楚凌天迈步向前,踩过碎石堆,走向祭坛最中央的位置。那里,原本镇魂石矗立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圆形凹槽,边缘刻着复杂的符文,正随着地脉震动忽明忽暗。
他蹲下身,伸手探向凹槽底部。
指尖刚触到石面,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臂窜上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贴着皮肤爬行。他皱了皱眉,却没有收回手。
就在这时,胸口的玉佩突然轻轻一跳。
不是发热,也不是震动,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共鸣,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楚凌天动作一顿。
他缓缓抬头,望向祭坛上方那片被烟尘遮蔽的穹顶。那里本该有一幅古老的星图,此刻已被碎石和裂痕覆盖大半,但仍能看出几颗主星的位置。
其中一颗,正在缓缓变亮。
“他在标记我。”楚凌天低声说,“用我的血,我的魂,我的气息……他已经锁定了我。”
苏清漪站到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声音有些发紧:“那你还下去?”
“正因为他在看,我才更要下去。”楚凌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楚家血脉。”
他转身朝祭坛边缘走去,脚步沉稳。经过苏清漪时,顿了一下:“待在这里等我。”
“你确定我能等得到?”她问。
楚凌天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如果你听不到动静,就走。别回头。”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来到祭坛西侧一面看似完整的墙壁前。手指在墙面上快速摸索,忽然按住一块略微凸起的石砖,用力一压。
咔哒——
一声轻响,地面震动起来。祭坛中央的凹槽四周,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漆黑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冷风从下面涌上来,带着一股陈年的腐朽味。
楚凌天站在台阶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苏清漪。
她站在碎石堆中,月白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摆动,手里紧紧握着那枚玉佩,指节泛白。
他没再说什么,抬脚迈入阶梯。
第一级台阶落下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第二级,风忽然停了。
第三级,整座祭坛陷入死寂。
当他走到第七级时,胸口的玉佩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