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宝——!!!”
顾星野那声凄厉的、饱含悲愤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客厅水晶吊灯都嗡嗡作响!他顶着一头湿漉漉、滴着深褐色汤汁的银灰色乱发,巨大的墨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上糊着粘稠的油渍、几片当归叶和一颗无辜的红枣。那件价值不菲、限量版的潮牌卫衣,此刻如同刚从化工厂排污口捞出来,散发着混合了浓烈中药、陈年黄酒、以及……甲鱼临终遗言的诡异气味!
“汪呜?” 罪魁祸首元宝被吼得一个激灵,茫然地停下甩汤的动作,金黄色的皮毛上沾满了粘稠的“十全大补精华”,一双湿漉漉的狗眼无辜地看着自己暴怒的小主人,还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汤汁……然后整张狗脸瞬间皱成一团,发出了“呕……”的干呕声!
“你还敢吐?!” 顾星野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扯下糊满油污的墨镜,露出那双写满“我要宰了这蠢狗”的桃花眼,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去!
“星野!冷静!” 顾廷琛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自家弟弟的后衣领,声音冷得像冰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他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笔挺的深灰色西裤裤腿上,溅上了好几大块深褐色的、散发着浓郁怪味的污渍,如同被毒液腐蚀过的勋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他那张素来冷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此刻黑沉如暴风雨前的海面,下颌线绷得死紧,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显然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翻腾的毁灭欲(主要是对狗和那盆汤)。
“我的汤……我的野山参……我的甲鱼……” 顾夫人看着空空如也的汤盆和如同被陨石砸过的茶几区域,痛心疾首,捶胸顿足,hello Kitty睡袍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悲伤,“五百年的参啊!我泡了十年的酒啊!就这么……就这么喂了狗了?!” 她看向元宝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恨铁不成钢的哀怨。
“妈!现在是心疼汤的时候吗?!” 顾安玥看着自己心爱的粉色蕾丝睡裙下摆上那几滴刺眼的、散发着异味的褐色油渍,心疼得差点当场心梗!这裙子可是她亲自设计的全球唯一限量版!她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声音带着颤抖,“快!张妈!老王!拿毛巾!拿清洁剂!快收拾啊!” 她一边指挥,一边小心翼翼地拎起沾污的裙摆,如同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
整个客厅瞬间陷入一片兵荒马乱!
张妈和老王如同消防队员般冲了出来,手里拿着各种清洁工具,看着眼前堪比生化灾难现场的狼藉,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顾夫人还在围着打翻的汤盆哀悼她的“心血”。顾星野被顾廷琛死死拽着,对着元宝龇牙咧嘴,一人一狗隔空用眼神上演着“你死我活”的戏码。顾安玥则像只受惊的粉兔子,小心翼翼地避让着地上的汤渍,试图抢救自己的睡裙。
在这片混乱与喧嚣之中,唐雪却如同一个局外人。
她安静地站在相对干净的沙发一角,深沉的星空蓝丝绸睡衣衬得她肌肤胜雪。袖口处那几点微不足道的油渍,被她用指尖随意地、不着痕迹地拂开。她的目光看似平静地扫视着眼前的闹剧,如同在观看一场荒诞的舞台剧,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漠然和一丝……微不可察的庆幸。
那碗要命的汤,终于不用喝了。
然而,这份庆幸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就在她准备将目光从顾安玥那心疼睡裙的侧影上移开时,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因拎起裙摆而暴露出的、光洁脚踝内侧的那道陈旧刀疤!
疤痕约两厘米长,颜色略深于周围皮肤,边缘极其规整,两端收口细微,中间略深……这熟悉的特征像一道闪电劈入唐雪的脑海!
**Kestrel(红隼)!**
一个代号瞬间跳出!那是“渡鸦”情报档案中记录过的、活跃在东南亚和北美地下世界的顶尖女杀手!以手法利落、擅长使用特制薄刃(代号“翎羽”)着称,行动轨迹诡秘,最后一次记录是五年前在拉斯维加斯执行一次高难度清除任务后销声匿迹!她的标志性特征之一,就是在一次意外交锋中被对手特制的毒刃划伤脚踝内侧,留下了一道难以消除的特殊疤痕!那道疤的形状,和顾安玥脚踝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顾安玥……是Kestrel?!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唐雪心中炸响!比发现傅凛是“审判者”带来的冲击也不遑多让!一个履历干净、温婉名媛的豪门假千金,竟然是五年前令无数目标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红隼”?!
这身份的反差和隐藏的深度,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唐雪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次是真的震惊),但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被混乱场面“吓到”的、带着点茫然无措的表情。她甚至微微后退了小半步,仿佛是想离那片狼藉更远一点,目光也“不经意”地从顾安玥的脚踝移开,落在正被顾廷琛死死按住的、暴跳如雷的顾星野身上。
而此刻的顾安玥,表面在心疼睡裙,内心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就在刚才唐雪目光扫过她脚踝的瞬间,她同样捕捉到了对方锁骨下方那道极其细微的、被她“蚊子包”理论搪塞过去的旧痕!作为一个曾经的顶尖杀手,她对枪伤的辨识度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绝不是蚊子包!那分明是近距离、小口径枪弹造成的陈旧性伤痕!位置靠近心脏,极其凶险!
再联想到苏苏刚刚发来的那条爆炸性信息——【西西里岛!关联词:黑手党!】——一个更可怕的猜测在顾安玥脑海中迅速成型!
唐雪……这个看似怯懦、流落在外的“真千金”,失踪的那些年,极有可能是在……西西里岛的黑手党巢穴里度过的?!她锁骨下的枪伤……难道是黑手党火并的纪念品?!她所谓的“流落在外、受尽苦楚”,背后隐藏的真相,竟然是如此黑暗血腥?!
一股寒意顺着顾安玥的脊椎爬升!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唐雪的危险程度,将远超她的想象!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真假千金宅斗!这简直是……两头披着羊皮的史前凶兽在互相试探!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锁定唐雪!试图从那张依旧维持着“无辜茫然”的脸上找出一丝属于黑手党的戾气或破绽!
两人的目光,隔着混乱的客厅,再次在空中无声地碰撞!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互相试探和遮掩,而是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近乎赤裸的震惊和警惕!如同两头猛兽在黑暗中骤然看清了对方獠牙上残留的血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就在这时——
“嗡嗡……”
“嗡嗡……”
两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动声,几乎同时从唐雪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老旧翻盖手机,以及顾安玥塞在睡裙口袋里的最新款智能手机中传出!
震动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短促得如同错觉。
但唐雪和顾安玥的身体,都在那一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威胁!
绝对是威胁!
来自那个洞悉了她们各自最深秘密的、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唐雪的心沉到了谷底。对方不仅知道她是“渡鸦”,连她此刻在顾家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这精准的“提醒”,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顾安玥同样感到一股冰冷的窒息感。西西里岛的黑手党关联信息刚收到,这同步的震动就来了?对方是在警告她,她查到的,对方都知道!甚至……对方可能就潜伏在顾家周围?!
两人都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不敢露出丝毫异样。唐雪甚至“被吓到”般,手一抖,不小心碰掉了沙发上一个靠垫。
“哎呀,雪儿别怕别怕!都是元宝这臭小子闯的祸!”顾夫人终于从“痛失爱汤”的悲伤中缓过神来,看到唐雪“受惊”的样子,立刻母爱泛滥,上前一步想安慰她,结果一脚踩在了一滩滑腻腻的汤汁上!
“哎哟!”顾夫人惊呼一声,身体一个趔趄,朝着唐雪的方向就倒了过去!
“妈!”顾安玥和顾廷琛同时惊呼!
唐雪瞳孔一缩!本能地就想侧身闪避!但“顾雪儿”的人设让她硬生生止住了动作!电光火石之间,她选择了一个最符合“柔弱”人设的反应——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扶,同时身体“笨拙”地试图后退!
“噗通!”
结果是——顾夫人庞大的hello Kitty睡袍身躯,带着浓郁的“十全大补汤”残留气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唐雪身上!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一起摔倒在相对干净些的地毯上!
“唔!”唐雪被撞得闷哼一声(这次是真疼),后背重重砸在地毯上,顾夫人则整个压在了她身上!
“雪儿!妈!你们没事吧?!”顾安玥和顾廷琛赶紧冲过来。
“哎哟……我的老腰……”顾夫人哼哼唧唧地被扶起来。
唐雪则被顾廷琛有力的手臂搀扶起来,星空蓝的丝绸睡衣上不可避免地蹭上了地毯的绒毛和……一丝丝顾夫人睡袍上沾染的汤汁气味。她低着头,长发有些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半边脸颊,肩膀微微颤抖,似乎被吓坏了(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被顾夫人这“生化武器”级的气味近距离袭击给熏的)。
“雪儿,摔疼了没?快让妈看看!”顾夫人顾不上自己的腰,紧张地去检查唐雪。
“没……没事……”唐雪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被熏的生理泪水出来了),她不着痕迹地挣脱顾夫人的手,微微侧过身,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就是……有点吓到了……”
“都怪元宝!都怪那盆汤!”顾夫人立刻将矛头指向始作俑者。
此刻的元宝,已经被老王用一块大毛巾裹住,像个犯了错被裹成粽子的金色毛球,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身上还在散发着浓郁的怪味,狗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做错了什么?”的哲学三问。
顾星野看着自己一身狼藉,再看看被裹成粽子的元宝,又看看狼狈不堪的家人,满腔怒火突然泄了气,只剩下浓浓的荒谬感和生无可恋。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汤汁(结果味道更冲了),有气无力地哀嚎:“张妈……我想洗澡……现在!立刻!马上!用消毒水洗!”
一场闹剧,终于在顾星野凄惨的哀嚎和元宝委屈的呜咽声中,暂时落下了帷幕。
佣人们开始奋力打扫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清洁剂和顽固不散的“十全大补汤”余味的混合气息。顾星野和顾廷琛第一时间冲向了各自的浴室。顾夫人被顾安玥扶着去换衣服。
唐雪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厚重的房门,隔绝了外面残留的混乱和气味。
她背靠着门板,脸上那副惊吓过度的脆弱表情瞬间消失,只剩下深海般的冰冷和凝重。她快步走到窗边,拿出那部老旧的翻盖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来自未知加密号码的信息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附件图标——一张经过特殊处理的、极其模糊的黑白卫星照片。
照片的拍摄地点,赫然是西西里岛,巴勒莫市,一个废弃的港口仓库区。照片的焦点,被刻意放大和锐化,锁定在仓库阴影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用某种暗红色的、早已干涸褪色的颜料,潦草地画着一个符号——
一只被荆棘缠绕的、眼睛部位被划上血红叉号的乌鸦简笔画!
唐雪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那是……“渡鸦”组织早期,在她亲自掌控时期,用于标记重要秘密据点或行动信号的……内部图腾!
这个标记,早在三年前她彻底改组“渡鸦”、抹除所有早期痕迹时,就已经被废弃和销毁了!
除了几个核心元老,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个图腾的存在和含义!
是谁?!
是谁翻出了这个早已被埋葬的标记?!
还特意发给她?!
是警告?是挑衅?还是……陷阱?!
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心脏。对方不仅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可能……对她“渡鸦”的过去,了如指掌!这远比她预想的,更加可怕!
她必须立刻联系“灰狼”!启动最高级别的反侦察和溯源程序!
而与此同时,隔壁主卧内。
顾安玥也反锁了房门,背靠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她拿出手机,屏幕上同样是一条来自未知加密号码的信息。
信息内容只有一行字,冰冷而直接:
【西西里的阳光,晒不干旧日的血。好奇害死猫,顾小姐。】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对方不仅知道她在查唐雪的西西里背景,还用这种充满血腥暗示的语句警告她收手!
“旧日的血”……指的是唐雪的黑手党背景?还是……别的什么?
顾安玥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越是威胁,越证明她查的方向是对的!唐雪和西西里黑手党的关联,绝对非同小可!而且,对方似乎很忌惮她继续深挖下去?
她快速回复加密频道里的【军师苏苏】:
【苏苏!威胁已至!对方在警告我停止调查西西里线!】
【启动plan c!‘夜莺’转为静默潜伏模式,所有调查转入地下,启用三级加密跳板!】
【重点:查近五年内,西西里黑手党内部重大变故、权力更迭、以及……核心成员异常失踪或死亡记录!特别是与东亚或顾家有无潜在关联!】
【另外,帮我伪造一份……嗯……唐雪在东南亚某小国孤儿院的‘完整’成长记录!要经得起最严苛的背景调查!立刻!马上!】 她要未雨绸缪,给唐雪这个“真千金”打造一个看似合理、实则天衣无缝的“悲惨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放下手机,顾安玥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镜中的女人穿着被汤汁玷污的粉色蕾丝睡裙,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再无半分温婉。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脚踝内侧那道隐秘的刀疤。
Kestrel……
这个沉寂已久的代号,似乎因为另一个危险人物的出现,而隐隐躁动起来。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战意的弧度。
唐雪……不管你是西西里黑手党的什么人……
这场戏,我顾安玥……
奉陪到底!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顾家奢华的餐厅。
经历了昨晚的“睡衣派对惊魂夜”和“生化毒汤袭击案”,餐厅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餐:晶莹剔透的虾饺,金黄酥脆的油条,热气腾腾的豆浆,还有几碟清爽的小菜。佣人们安静地侍立一旁。
顾宏远坐在主位,看着报纸,眉头微锁,似乎被什么财经新闻困扰。
顾夫人换上了一身端庄的旗袍,正小口喝着燕窝粥,时不时心疼地看一眼坐在她对面的顾星野。
顾星野顶着一头刚洗过、吹得蓬松的银灰色头发,穿着崭新的潮牌卫衣(同款不同色),正恶狠狠地用筷子戳着一个虾饺,仿佛那是元宝的狗头。他俊美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宿醉般的萎靡,显然昨晚的“生化袭击”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顾廷琛则恢复了平日的冷峻,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仿佛昨晚裤腿上的污渍从未存在过。只是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旁边的佣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顾安玥换上了一身米白色香奈儿套裙,妆容精致,气质温婉,正优雅地小口喝着豆浆,仿佛昨晚那个对着睡裙污渍心疼、被威胁信息惊到的女人只是错觉。
唐雪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她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白色棉质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因昨晚“受惊”而残留的苍白和疲惫(生物电模拟器持续工作)。她低着头,安静地走到留给她的位置坐下,拿起勺子,小口地喝着面前的豆浆,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顺。
“雪儿,昨晚吓坏了吧?睡得还好吗?”顾夫人关切地问道,语气充满慈爱。
唐雪抬起脸,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还……还好,谢谢妈妈关心。”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顾安玥,对方也正温婉地看着她,眼神清澈,带着姐姐的关切。
“哼!都是元宝那蠢狗!”顾星野没好气地抱怨,又用力戳了一下虾饺,“妈!我强烈建议把那家伙送去宠物学校!回炉重造!学不会‘远离危险汤品’就别回来!”
“元宝也不是故意的……”顾夫人小声辩解,底气不足。
“好了,吃饭。”顾宏远放下报纸,威严地开口,目光扫过众人,“昨晚的事情过去了。一家人,和气最重要。” 他的目光在唐雪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爸说得对。”顾廷琛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声音平稳,“星野,今天下午公司有个重要项目发布会,你作为品牌代言人,必须准时到场。形象,注意你的形象。”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顾星野那头过于张扬的银发。
“知道了知道了……”顾星野不耐烦地应着。
顾宏远的目光转向唐雪,语气温和了一些:“雪儿,既然回家了,总要熟悉一下家里的情况。你安玥姐姐在集团负责艺术投资和慈善基金,做得很好。你大哥主抓集团整体运营。你二哥……嗯,他有他的事业。” 他略过了顾星野的娱乐圈身份,“你呢?以前在外面……都做过些什么?有什么兴趣或者……擅长的?”
来了!
顾宏远看似随意的询问,实则是在探她的底!尤其是在昨晚经历了那些混乱之后,这位顾家掌舵人显然想更深入地了解这个突然归家的女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唐雪身上。
顾安玥端着豆浆杯,指尖微微收紧。顾廷琛深邃的目光带着审视。顾星野也停下了戳虾饺的动作,好奇地看着她。顾夫人则是一脸期待。
唐雪的心脏微微一紧。她知道,关于“过去”的考验,正式开始了。昨晚苏苏发来的威胁信息还历历在目,西西里岛的黑手党关联是绝对的地雷!她必须避开!必须给出一个看似合理、又能解释她身上某些“异常”(比如昨晚顾安玥发现的弹痕)的答案!
她放下勺子,双手有些紧张地绞在一起,低着头,声音轻轻的,带着点难堪和自卑:
“我……我以前……在乡下……生活……” 她顿了顿,似乎在鼓起勇气,“跟着……一个远房的表舅公……他是个……是个……”
她的大脑在疯狂运转!编织!需要一个足够底层、足够混乱、又能解释伤痕、甚至能解释她某些本能反应的背景!
“他是个……走街串巷的……兽医!”唐雪猛地抬起头,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声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颤抖,“专门给……给村里的猪啊、牛啊、还有……还有张奶奶家的鹅……看病接生!”
餐厅里一片寂静。
顾宏远:“……”
顾廷琛:“……”
顾夫人:“……”
顾星野:“噗——!” 他刚喝进去的一口豆浆直接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
顾安玥端着杯子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豆浆溅出来几滴落在手背上!她强忍着没叫出声,脸上温婉的表情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兽医?!
给猪牛鹅看病接生?!
这……这跟昨晚的“母猪接生”完美呼应了?!这女人编故事的能力简直登峰造极!
唐雪似乎被大家的反应“吓”到了,声音更小,头垂得更低,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知道……很……很丢人……表舅公脾气不好……我经常要帮他按住那些……发狂的牲口……身上也……也经常被踢到、啄到……留了些疤……”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锁骨下方被衣领遮住的位置,将一个因“卑微过去”而自卑敏感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顾宏远看着唐雪那副“不堪回首”、“羞于启齿”的模样,再看看儿子们夸张的反应,眉头蹙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沉吟片刻,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唉……苦了你了孩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回家了就好。” 他显然接受了这个“兽医表舅公”的设定,毕竟这似乎能完美解释一个流落在外女孩的“伤痕”和“粗鄙”经历。
顾廷琛深邃的目光在唐雪低垂的头顶停留片刻,又扫过她触碰锁骨的手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顾夫人则心疼得眼泪汪汪,一把抓住唐雪的手:“我的雪儿!真是受苦了!以后有妈在!谁也欺负不了你!那些猪啊牛啊鹅啊,都离咱们远远的!”
顾星野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看着唐雪,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敬佩?能把给猪接生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又惹人怜爱,也是一种本事啊!
而顾安玥,则默默放下了豆浆杯,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背上被烫红的地方。她低垂的眼睫下,冰冷的寒光一闪而逝。
兽医表舅公?
给猪牛鹅看病?
呵……
唐雪,你编故事的本事,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不过……兽医?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兽医,是不是也懂……解剖?懂……如何精准地制造伤口,又不至于立刻致命?
这个念头,让她心底的寒意,更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