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双眼通红,死死瞪着眼。
那五百块钱可是他起家的本钱,没了这笔钱,还怎么造空气炸锅?
今天这钱,他是非要到手不可。
贾张氏也在一旁帮腔:“棒梗是家里顶梁柱,他要钱你们就给他呗。”
“你们两个赔钱货,挣的钱早晚不都是你哥的?趁早拿出来,也省得受罪。”
“好……我给你!”
槐花感觉脸上疼得厉害,血已经流了下来,带着哭腔答应。
她现在明白了,棒梗已经穷凶极恶。
要是不给他钱,还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疯事来。
小当也连连点头,答应给钱。
两姐妹进了屋,翻来找去,凑了半天,一共凑出四百六十七块五毛。
这已经是她们全部的钱了。
“早拿出来不就好了?非要自讨苦吃!”
棒梗一把抓过钱,数了数,塞进口袋。
“死丫头,两个守财奴,都是一家人,自己哥哥用点钱还磨磨蹭蹭的。”
贾张氏狠狠瞪了小当和槐花一眼,冷冷说道。
“奶奶,我和几个兄弟正准备投资一个大生意,一旦做成,轻轻松松赚十万块。”
“我还差一点,你再给我五十,等我赚了大钱,给你买金戒指。”
棒梗哄着贾张氏说。
贾张氏一看棒梗竟问她要钱,顿时不乐意了。
贾张氏可以叫小当和槐花给棒梗钱投资,可要她自己掏钱,她就犹豫了。
要说有什么生意能赚一两千,甚至一两万,她倒是信。
可她活这么大岁数,也就见过付卫国赚那么多钱。
五百块赚十万?怎么可能。
贾张氏立马说:“棒梗,你这生意听着不靠谱啊,就拿这些钱试试呗,差几十块也没什么。”
棒梗赶紧摆手,信心十足地说:“奶奶,我们这次是正经生意,弄了一条生产线,要做实体。”
“付卫国带回来的那个空气炸锅,你知道吧?”
“我们也搞出来一台,马上就能量产了。”
“那可是高科技,一上市,分分钟被抢光。
所以这生意只赚不赔。”
听棒梗这么说,贾张氏眼睛一亮。
她在二大妈家见过那台空气炸锅,看上去真是高级。
想到棒梗也要做这个生意,贾张氏顿时觉得大有可为,一定能发大财。
她摸索着掏出一百块钱,说道:
“棒梗啊,这五十是奶奶给你的,剩下五十算我投资行不?将来挣钱了,分我一点养老就好。”
贾张氏一边说,一边心里美得不行。
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已经想象起棒梗发财后的好日子了。
棒梗接过钱,一脸得意:
“奶奶你就瞧好吧,到时候让你数钱数到手软。
我给你一万分红,再买个金戒指,让你数钱数到抽筋!”
贾张氏满脸堆笑:“好好好,乖孙子,等你赚了钱,奶奶给你做一桌好吃的,咱好好庆祝!”
棒梗得了鼓励,揣上五百多块钱,高高兴兴地回王一拆那儿去了。
除了五百块投资,还剩下几十块,又能潇洒一阵。
付卫国回到家时,
发现门边角落蹲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那人抱着肩膀,低声抽泣。
哭声压抑,惹得付卫国心里微微一动。
那可怜的身影他认得,是槐花。
槐花衣衫单薄,蹲在那儿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心都碎了。
她的亲哥哥刚刚抢走她所有的钱,还差点毁了她的脸。
奶奶觉得她是个赔钱货,傻爸和亲妈只顾着自己。
小当更是毫无底线地想找前男友。
槐花觉得这个家里没人疼她、没人爱她,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付卫国家门口,蹲在角落哭起来。
“呜呜……”
她压抑地抽噎着。
“槐花,你……”
付卫国轻轻碰了碰她的肩,本想让她别在门口哭。
可槐花一抬头,把他吓了一跳。
她梨花带雨的脸上,右边有一道伤口,被泪水泡得还在渗血。
那明显是刀划的痕迹,两边脸颊都肿着,布满巴掌印。
一双大眼睛也哭得又红又肿。
付卫国觉得,槐花此刻就像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可怜得让人心疼。
槐花抬头,看清是付卫国,眼神微微一凝。
想起过去付卫国对自己的种种体贴与关怀,槐花心里愈发觉得委屈和伤心。
她一时情难自已,猛地站起身来。
可因为蹲得太久,双腿早已发麻,双手也冻得僵硬,起身时一个不稳,整个人便扑进了付卫国怀里。
“卫国,呜呜……”
槐花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就忍不住哽咽起来。
付卫国身体僵硬地感受着怀里的槐花,不一会儿,肩膀处的衣料就被泪水打湿了。
犹豫片刻,付卫国还是低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付卫国头一回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同她说话。
槐花心里更是涌起一阵悔恨与酸楚。
她怎么会把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给弄丢了?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凶了。
随后用沙哑到几乎破碎的声音乞求道:“卫国,你别推开我,就抱我一下,就一下,行吗?”
听着槐花凄楚的声音和卑微的请求,付卫国顿了顿,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她这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感受着槐花越来越用力的拥抱,付卫国没有动,任由她抱着。
过了许久,槐花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卫国,那时候我不懂事,听信了家里人的话,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我想认真跟你道个歉,我们心平气和地……”
槐花低着头,声音幽幽传来。
“过去的事,再提也没意义了。”
没等槐花说完,付卫国就直接打断了她。
槐花猛地抬起头,眼眶又红了:“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恨我听家里的话为难你,故意提出五万彩礼吓唬你?恨我嫌贫爱富?”
“当时你无父无母,没有家业也没有存款,我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全家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
你知道的,我一向没什么主见,容易被人影响……”
付卫国沉默片刻,摇摇头:“你没有错,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向往更好的生活不是错。
要怪,也只能怪当时的我没本事。”
付卫国轻轻推开槐花:“如果你今天在我门口哭,就是为了道歉或者叙旧,那真的没必要。
因为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槐花一把抓住付卫国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哽咽着问道:“为什么回不去?是不是因为唐艳玲?”
付卫国很干脆地承认:“没错,除了唐艳玲,还有于莉。”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她们和我在一起,仅仅是因为钱吧?”
槐花得知付卫国不仅有了唐艳玲,还有于莉,顿时如遭雷击。
她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论年纪,她在众人中最为年幼;论容貌,也丝毫不逊色于她们。
付卫国原本只属于她一个人,却被她亲手推开了。
她至今想不明白,当时为何会鬼迷心窍,听信了小当和奶奶她们的蛊惑。
倘若那时能多一分勇气,少一分贪念,坚定地选择付卫国——
或许,今日便不必面对这般难堪的境地。
槐花心中苦涩,声音微微发颤地问道:
“卫国,如果……如果我说,我不介意于莉姐和燕玲姐呢?”
付卫国冷笑一声:“你不介意?不介意什么?”
“是不介意与唐艳玲共事一夫,还是不介意伏低做小,甘愿为妾?”
这番话让槐花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紧咬嘴唇,泪眼朦胧地望着付卫国:“你非要这样羞辱我,才能消气吗?”
付卫国神色淡然:“我只是没想到,你竟愿意如此委屈自己。”
“莫非今晚这出苦情戏,又是你们家见我发达了,给你出的馊主意?”
“我没有!真的没有……”
听着他讽刺的言语,槐花满腹委屈。
假怀孕确是她的过错。
当时听了秦京茹的话,为挽回付卫国,她一时情急,
才出此下策。
事后她既懊悔又绝望。
若能重来一次,她绝不会再欺骗付卫国,
不会再伤他的心。
槐花泪如雨下:“卫国,上次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也很后悔。”
“当初我们在一起时,你不也尚未发达,并不富裕吗?”
“可我还是选择了你。
在你眼里,我槐花就真是那般嫌贫爱富、不知廉耻的人吗?”
付卫国听着她的哭诉,往昔相处的点滴在心头浮现。
起初他只是个临时工,月薪不过二三十块;后来兼任社区工作,也才挣到四十多。
虽然槐花平日花销大,少女心思总是渴望许多新鲜物件,
但那些付出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若她当初真是嫌贫爱富之人,又怎会与他相恋?
只是后来,在谈婚论嫁的关口,槐花迷失了方向。
她以为这关乎一生幸福,
在小当和贾家众人的蛊惑下,渐渐变了心性。
她变得自私,欲望滋生,渴求的越来越多,而付卫国已无法满足她。
为了拆散他们,贾家费尽心思地刁难与嘲讽。
贾张氏四处散播流言,还跑去社区办公室不停打扰。
这一切都是为了逼槐花做出分手的决定。
但如今,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付卫国也早已受够槐花那奇怪的一家人。
只要他还和槐花有一点牵扯,贾家就会像吸血鬼一样缠上他,不断索取。
付卫国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过去的事就放下吧,我们回不去了。”
说完,他毫无留恋地推开门,准备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