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深冬的清心宗，早已被漫天风雪裹成了一片琉璃世界。千峰覆雪，如卧玉螭蜷伏于天地间；漫山琼枝，似缀满冰簪的素冠斜倚云端。后山的寒潭更是这冰天雪地里最凛冽的存在——潭面结着半尺厚的坚冰，冰面映着铅灰色的天，连偶尔掠过的寒鸦都不敢在潭上空多作停留，只振翅掠向远处的枯林，留下几声嘶哑的啼鸣，转瞬便被呼啸的北风撕成碎片，消散在茫茫雪幕中。
凌寒师尊的寒心殿就坐落在寒潭西侧的崖边，殿宇由青黑色的寒石砌成，石缝间凝着常年不化的冰屑，殿檐下悬着一串串半尺长的冰棱，阳光透过冰棱折射出细碎的冷光，落在殿内的白玉蒲团上，竟让这暖阁也透着几分清寒。此时，凌寒师尊正坐在蒲团上，一身墨色道袍镶着银白的冰纹，袍角垂在地上，沾着几点从殿外飘入的雪粒，却丝毫未融。他指尖凝着一缕极淡的寒气，如丝如雾，面前站着的韩雪清，身上穿着素白的弟子服，领口和袖口已被寒风吹得微微起毛，却身姿挺拔如崖边未折的青松，脊背绷得笔直，连眉梢凝着的霜花，都透着几分倔强。
“你的‘寒天飞雪’已到第七重。”凌寒师尊抬手，一枚冰蓝色的令牌从袖中飞出，稳稳落在韩雪清掌心。令牌触手冰凉，似整块千年寒玉雕琢而成，正面刻着繁复的云纹，中央嵌着一点银白色的光点，像是将寒夜星光凝在了玉中，微微泛着暖意。“若想突破至第八重，需去寒潭底的‘冰眼’修炼。”师尊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冰冽，呵出的白气在身前凝成一小团雾，又很快被殿内的寒气冻成细霜，“那里是后山寒气的源头，浓得能化进骨髓，能最大程度激发你体内的寒系潜力，但也凶险——潭底寒气可蚀经脉，稍有不慎便会寒气入体，伤及心脉。这枚‘护脉令’你拿着，若寒气失控，注入灵力便可暂护你周全。”
韩雪清握着护脉令，指腹摩挲着令牌上的云纹，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寒心殿。殿外的风更烈了，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细针扎似的疼。他沿着覆雪的石阶往下走，石阶两侧的松树枝桠上积满了雪，风一吹，雪团便簌簌落下，砸在肩上，很快融成一点冰凉，又被寒气冻成细霜，粘在弟子服上，像是撒了一层碎银。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寒潭的轮廓便清晰起来——潭面如一块巨大的冰镜，边缘的冰棱犬牙交错，反射着冷硬的光，连远处的雪山都被映在冰面上，缩成了一片小小的、模糊的白影。潭边的几株枯苇早已被冻成了白色，杆儿脆得一碰就断，垂在冰面上，像是凝固的剪影，连风都吹不动分毫。
韩雪清站在潭边，取下背上的冷月剑。这剑是他入门时师尊所赠，剑身是普通的玄铁所铸，常年带着一丝凉意，此刻在寒风中，剑身在天光下泛着暗沉的铁色，剑鞘上缠着的布条都冻得发硬。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微微运转，胸口的“玄”字玉佩传来一丝暖意，顺着经脉蔓延开来，驱散了几分寒意。抬手挥剑的瞬间，灵力顺着手臂涌入剑身，“唰”的一声，剑气带着淡白色的寒气劈向冰面。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坚冰上瞬间裂开一道深痕，冰纹如蛛网般扩散开来，细密的冰屑飞溅而起，落在身上，瞬间融成水，又很快被寒气冻成细霜，粘在睫毛上，让视线都模糊了几分。
他紧接着又是两剑，剑风更疾，寒气更浓，三道剑气叠加，终于将半尺厚的冰面劈出一个丈许宽的缺口。缺口下的潭水漆黑一片，冒着丝丝寒气，刚一露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更冷了几分，连呼吸都带着白雾，吐在身前，很快便凝成一小团霜。韩雪清没有犹豫，抬脚踏入潭水——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踝窜上来，像是有无数根冰针顺着毛孔往皮肉里钻，小腿的肌肉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不禁皱了皱眉，却没有停下脚步。三年前他初入清心宗时，也曾来过寒潭，那时只是在潭边运功半个时辰，便已冻得牙关打颤，连手指都握不住剑；如今踏入潭水深处，虽仍觉寒冷刺骨，却已能从容承受，体内的寒气似乎与潭水的寒意产生了共鸣，顺着毛孔缓缓涌入，与灵力交织在一起，竟让他觉得有几分舒畅。
潭水渐渐没过小腿、膝盖，最后到了腰间，冰凉的水裹着身子，像穿了一件冰制的铠甲，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水流过肌肤的寒意。他循着记忆中师尊所说的方向，往潭底深处走去，脚下的潭底石子硌着鞋底，偶尔能碰到几株冻硬的水草，一碰便碎成了冰渣，落在潭底，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在寂静的潭水中格外清晰。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前方的潭水突然泛起了淡淡的蓝光，像是有人在潭底点了一盏冰灯，光晕随着水流微微晃动。
韩雪清心中一动，加快了脚步。越往前走，蓝光越亮，寒气也越浓，连丹田都开始泛起凉意，像是揣了一块寒冰。终于，他到了潭底的“冰眼”旁——那是一处约莫三尺见方的水涡，涡心泛着莹润的蓝光，像是将整片星空的寒意都凝在了这里，光晕扩散开来，让周围的潭水都染上了一层淡蓝。水涡周围的潭水竟没有结冰，只是泛着极淡的冰雾，潭底的石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冰晶，折射着蓝光，让整个潭底都笼罩在一片冷冽的光晕里，连他素白的弟子服都被映成了淡蓝色，像是浸在了冰色的月光中。
韩雪清停下脚步，取下心口的“玄”字玉佩。这玉佩是夜玄钰离开清心宗时所赠，温润的羊脂玉上刻着一个“玄”字，笔画凌厉，带着几分洒脱，常年贴着心口，带着他的体温，此刻握在手里，竟能感受到一丝淡淡的灵气，顺着指尖缓缓涌入体内。他将玉佩和护脉令一同攥在左手里，右手握着冷月剑，闭上双眼，缓缓运起稳灵心法。心法运转的瞬间，丹田内的灵力便如溪流般开始流动，顺着经脉缓缓游走——先是从丹田到小腹，再到腰间，最后往上走，过胸口，达四肢百骸。灵力所过之处，体内的寒气也被调动起来，与经脉外的潭水寒气遥相呼应，顺着毛孔缓缓涌入，在经脉中与灵力交织，形成一股冰蓝色的气流，缓缓循环。
冰眼的寒气比他想象中更猛烈，顺着毛孔往体内钻，与他自身的寒气交织在一起，让丹田的凉意越来越浓，像是有无数片雪花在丹田内飞舞。韩雪清只觉得丹田一阵冰凉，随即又涌起一股暖流——是心口的玉佩在释放灵气，顺着经脉蔓延开来，护住了他的经脉，不让寒气过度侵蚀。他心中一安，将注意力集中在右手的冷月剑上，尝试将体内的寒气引入剑身。以往修炼时，寒气入剑，只能在剑尖凝出米粒大小的小冰晶，剑气也只是带着一丝凉意，斩在树上，只能留下一道带着霜的痕迹；可此刻，寒气刚触到剑身，剑身上便泛起了一层白霜，紧接着，大片的冰晶从剑柄往剑尖蔓延，冰晶呈六角形，层层叠叠，像是给剑身裹上了一层冰甲，每一片冰晶都折射着蓝光，让冷月剑看起来像是用冰魄铸成的神器。
他手腕一动，挥剑劈出——“嗡”的一声，剑气带着大片冰棱飞射而出，所过之处，潭水瞬间冻结，形成一道半丈高的冰墙，冰墙上的冰晶清晰可见，连潭水中的气泡都被冻在了里面，像是琥珀中的昆虫，晶莹剔透。他又试着挽了一个剑花，剑气扩散开来，化作无数片细小的冰刃，落在周围的潭水中，瞬间便将潭水冻成了一片冰面，冰面光滑如镜，映着他的身影，连发丝上的冰屑都清晰可见。
可就在他准备进一步炼化寒气，尝试冲击“寒天飞雪”第八重时，体内的寒气突然失控了。原本温顺的寒气像是被惊扰的野马，挣脱了心法的束缚，顺着经脉疯狂狂奔——先是丹田一阵剧痛，像是被冰锥扎了一下，然后是手臂的经脉，胀痛难忍，仿佛要被寒气撑裂，连手指都开始发麻，握剑的力度都减弱了几分。他脸色瞬间发白，嘴唇冻得发乌，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指节泛白，指尖竟开始凝结冰刺，一寸寸变长，锋利如刀，泛着冷光，连他素白的指尖都被冻得发紫，失去了知觉。
心口的玉佩和护脉令同时发出微光，玉佩的暖流和令牌的银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挡在经脉入口，却只能勉强阻挡寒气侵入心脉，无法阻止寒气在四肢百骸中肆虐。周围的冰层也开始咔咔作响，冰眼旁的蓝光变得忽明忽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潭底的石子上的冰晶开始疯狂生长，很快便长成了半尺高的冰笋，密密麻麻地围在他身边，像是要将他困在其中。
“怎么会这样……”他咬着牙，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潭水中格外清晰，脑海中突然闪过去年夜玄钰寄来的信。那时夜玄钰已去了灵剑宗，信里除了日常问候，还特意提了一句：“若你修炼寒系功法时寒气失控，切勿强行压制——强行压制只会让寒气反噬，伤及根本，可尝试以剑为引，将失控的寒气导至体外，借剑泄寒，或可缓解。”
他心中一紧，赶紧调整心法——不再试图用灵力束缚寒气，而是放松经脉，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剑尖，用意念引导体内失控的寒气往剑身涌去。刚开始，寒气像是不愿配合，在经脉中横冲直撞，让他疼得额头渗出了薄汗，刚一出来便冻成了霜，粘在皮肤上，又冷又疼。可随着他不断用意念引导，寒气渐渐有了方向，顺着手臂的经脉往剑尖涌去，速度越来越快，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寒气刚触到冷月剑的瞬间，剑身便发出一阵耀眼的蓝光，比冰眼的蓝光更盛，瞬间照亮了整个潭底，连潭水都被映成了蓝色。原本普通的玄铁剑，此刻竟像是被冰魄滋养过一般，剑身上的冰晶纹路开始变化，从简单的六角形变成了繁复的云纹，云纹中还嵌着点点银光，像是寒星落在剑上，流转间带着凛冽的剑气。韩雪清心中一动，手腕翻转，再次使出“寒天飞雪”——这一次，剑气不再是单一的冰棱，而是化作无数片雪花状的冰刃，密密麻麻，朝着潭底的石壁飞去。
“轰”的一声巨响，冰刃撞上石壁，石壁瞬间被冻住，表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晶，紧接着便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几块碎石从石壁上脱落，落入潭水，刚一接触水便被冻成了冰坨，沉在潭底，发出沉闷的声响。剑气扩散开来，整个潭底的水都开始冻结，从冰眼往外，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很快便将整个潭底都冻成了一片冰地，连水涡都被冻住，蓝光被困在冰中，像是一块嵌在冰里的蓝宝石。
随着剑气的释放，体内失控的寒气竟慢慢平复下来，顺着剑身源源不断地涌出，再随着剑气扩散到潭水中，丹田内的胀痛感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通透的凉意。丹田内的灵气也变得更加凝练，原本如溪流般的灵力，此刻竟像是汇成了小湖，流转间带着更浓的寒意，却也更稳，运转起来比之前顺畅了数倍。
韩雪清收起剑，喘了口气，胸口微微起伏，额角的霜花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他看着指尖残留的冰刺，轻轻抬手，冰刺便落在潭底的冰面上，发出细微的“嗒”声，碎成了几片小冰晶。又看了看泛着蓝光的冷月剑，剑身上的冰晶纹路依旧清晰，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不再像刚才那般狂暴，反而与他体内的寒气产生了共鸣，握在手里，竟觉得有几分亲切。
他心中满是疑惑——三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寒系体质，修炼“寒天飞雪”进展顺利，也只是因为自己够努力，每日比其他弟子多练两个时辰，从未想过体质会有异常。可刚才那股能冻结潭水、冻裂石壁的力量，绝不是普通寒系体质能拥有的，连师尊都说过，“寒天飞雪”第七重的剑气，最多只能凝出小冰晶，绝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韩雪清握着剑，慢慢走出潭水。上岸时，身上的水瞬间便冻成了冰壳，硬邦邦的，让动作都变得僵硬。他运起灵力，冰壳才簌簌落下，化作碎冰，落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天色已经暗了，寒潭边的雪下得更大了，鹅毛般的雪花落在身上，很快便积了薄薄一层，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雪人。
他沿着原路返回弟子居，弟子居是一间小小的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雪，屋檐下悬着几串冰棱，屋内生着一盆炭火，炭火已经快灭了，只余下几点火星，却依旧带着几分暖意，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他坐在桌前，取下心口的玉佩，放在桌上，玉佩上的“玄”字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又拿出信纸和墨锭，墨锭在砚台上研磨，墨汁慢慢变浓，黑色的墨汁中映着他的影子，眉头微蹙，神色间满是疑惑。
他迟迟没有下笔，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潭底的场景——冰眼的蓝光、失控的寒气、冷月剑的变化、指尖的冰刺……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交织，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夜玄钰描述。想了又想，他终于提笔，字迹工整却带着几分急切：“玄钰师兄，今日师尊令我入寒潭底冰眼修炼，引寒气入剑时，指尖竟凝出冰刺，锋利如刀；剑气可冻结潭水、冻裂石壁，威力远超寻常‘寒天飞雪’第七重的水准，似与寻常寒系体质不同。修炼途中寒气失控，幸得师兄去年信中提点，以剑为引，才得以缓解。只是这体质异常，我心中疑惑不已，不知师兄是否知晓缘由？”
写完后，他又读了一遍，觉得不够详细，又补充了冰眼的景象、玉佩和护脉令护持的细节、冷月剑变化的模样，才封好信封，在信封上写下“灵剑宗 夜玄钰亲启”，字迹比正文更用力，像是要将所有的疑惑都写进笔墨里。他走到门外，将信封交给守在门外的弟子，再三叮嘱：“务必尽快送到灵剑宗，不可耽误。”弟子接过信封，躬身应下，转身消失在风雪中。
一个月后，风雪依旧未停，清心宗的山头已经积了三尺厚的雪，连弟子居的门都快被雪堵住了。韩雪清正在屋内修炼，运转着稳灵心法，尝试将体内的寒气与灵力更好地融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弟子的声音：“韩师兄，灵剑宗寄来的信。”
他心中一喜，猛地睁开眼，起身快步去开门。送信的弟子捧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上沾着雪，已经有些潮湿，却被一层淡淡的灵气包裹着，没有被雪水浸透——这是夜玄钰的灵力，他认得这种气息，温暖而沉稳，与自己的寒气截然不同。
韩雪清接过信封，指尖碰到信封上的灵气，心中竟泛起一阵暖意，像是看到了夜玄钰写字时的模样——一定是握着笔，眉头微蹙，认真地写下每一个字，写完后又担心信被风雪浸湿，特意用灵力护住信封。他回到屋内，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张信纸，还有一张泛黄的古籍残页，残页边缘已经磨损，纸面上泛着陈旧的黄色，像是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
信纸是夜玄钰熟悉的字迹，笔锋凌厉却带着几分温润，墨水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墨香：“雪清，你所述之状，我曾在宗门古籍中见过记载，附残页于后，你可自行查看。此体质罕见，修炼时需格外谨慎，切勿急于求成，若有任何异常，即刻停练，务必告知于我，切不可独自冒险。”
韩雪清拿起古籍残页，残页上的文字是上古篆体，笔画复杂，他幸好跟着师尊学过上古文字，才能辨认。残页上记载着“上古冰寒体”的特征：“身带先天寒气，可引天地间寒意为己用，修炼寒系功法事半功倍，剑气可凝冰、可冻水，威力远超寻常寒系修士。然进阶时易寒气失控，需以强韧灵力与灵玉镇压，否则寒气反噬，轻则伤及经脉，留下病根；重则心脉俱损，修为尽废。”
残页旁，是夜玄钰用红笔写的批注，字迹比正文更潦草，却透着几分认真，甚至能看到几处修改的痕迹：“此体质千年罕见，古籍中记载的修士寥寥无几，然每一位掌控者，皆成一方大能。你心口的玄玉属暖性灵玉，可暂镇先天寒气；师尊所赠护脉令亦能辅助镇压，切记不可强行突破第八重，待我下次回清心宗，再为你寻更稳妥的镇压之法，助你掌控体质。”
韩雪清摸着残页上的字迹，指尖拂过“上古冰寒体”五个字，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却也多了几分郑重。原来自己的体质，竟是传说中的“上古冰寒体”，这份体质是机缘，也是凶险——若能掌控，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若掌控不好，便会被寒气反噬，伤及根本。他又摸了摸心口的玉佩，玉佩依旧温润，带着他的体温，此刻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微微发热，顺着心口蔓延开来，让丹田都泛起暖意。
他将残页小心夹进稳灵心法的笔记里，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夜玄钰当年教他心法时留下的一句话：“修炼之道，重在稳，不在急。”这句话此刻看来，竟像是特意为他写的一般。他握紧了玉佩，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掌控这份体质，不辜负师尊的期望，也不辜负夜玄钰的关心和守护。
日子依旧在修炼中流逝。韩雪清每日都会去寒潭边修炼，却不再深入冰眼，只是在潭边引寒气入剑，熟悉体内的先天寒气，尝试将寒气与灵力更好地融合。他的灵力稳步提升，“寒天飞雪”已隐隐有突破第八重的迹象——剑身上的冰晶纹路越来越清晰，剑气也越来越强，有时挥剑，连周围的雪花都会被剑气牵引，凝成冰刃，围绕着剑身旋转，像是一道冰色的旋风。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站在弟子居的窗边，望着灵剑宗的方向。灵剑宗在清心宗的东南方，隔着几座大山，从窗边望去，只能看到远处黑漆漆的山影，被大雪覆盖，像是沉睡的巨兽，连星光都被云层遮住，看不到一点光亮。他握着心口的“玄”字玉佩，玉佩的温润透过指尖传到心里，驱散了几分寒意，也勾起了浓浓的思念。
“玄钰师兄，三年未见，你还好吗？”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灵剑宗的冬天，是不是也像清心宗这般冷？你修炼忙不忙？有没有按时吃饭？”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中浮现，却得不到回答，只能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消散在寂静的夜里。
他望着远处的山影，眼神坚定：“等我能完全掌控自己的体质，等我突破‘寒天飞雪’第八重，等我有勇气说出当年没说出口的话——那句藏在心里三年的‘我想你’，我一定会去找你，亲自告诉你。”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回应他的思念。屋内的炭火已经灭了，却因为这份思念，让他觉得胸口暖暖的，连体内的寒气都变得温顺了几分，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像是在为未来的相见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