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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屯这地方,是被老天爷扔在东北极寒角落里的一块硬骨头。自打入了秋,风雪就没断过,鹅毛似的雪片子扯着嗓子往人脸上抽,把山路封得严严实实,连只飞鸟都难进来。屯子四周的山像蹲在那儿的老妖精,黑黢黢的轮廓在风雪里若隐若现,风刮过树梢的声音,夜里听着就跟哭丧似的,呜呜咽咽能渗到骨头缝里去。

屯子里最扎眼的,是村东头那座老戏台。木头架子被岁月啃得坑坑洼洼,红漆早就褪成了灰粉色,戏台檐角挂着的灯笼,布面都冻硬了,里面点着的油灯一照,影子投在雪地上,歪歪扭扭的像个要扑人的怪物。这戏台是福顺戏班的根,可如今这根,早就快烂透了。

福顺戏班的班主叫秦老栓,不是屯里土生土长的,三十多年前跟着师父逃荒过来,就扎在了这儿。如今师父早没了,戏班也败了,拢共就剩五个人——秦老栓,唱花脸的老赵,敲锣的王三,还有两个年轻的,一个是老赵的徒弟狗剩,另一个就是小栓子。小栓子不是秦老栓的亲儿子,是十年前雪灾里捡的孤儿,眉眼亮堂,嗓子也脆,秦老栓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教给了他,盼着这孩子能把福顺戏班的招牌再撑起来。

这年冬天冷得邪乎,屯子里的人都缩在炕头猫冬,谁也没心思看戏。眼瞅着米缸见了底,秦老栓急得满嘴燎泡,直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屯西头的大户张老爷差人来传话,说要请戏班去家里唱三天,给老母亲冲喜,酬劳给得厚道,还管饭。秦老栓攥着那几张皱巴巴的钱票子,手指头都攥得发白,当即拍板:“唱!就唱咱的压箱戏《冤鬼诉》。”

《冤鬼诉》这出戏,在福顺戏班传了多少代,没人说得清。讲的是一个姑娘被恶绅害死,魂魄附在皮影上,夜里出来诉冤的故事。戏里最核心的物件,就是那尊祖传的“冤鬼”皮影。这皮影比别的皮影都沉,皮子不知道是用啥做的,摸上去又凉又硬,颜色是深褐色的,像浸过血的木头。皮影的脸雕得极细,眉梢耷拉着,眼窝深陷,嘴角撇出一抹似哭非哭的弧度,灯一照,影子投在幕布上,活脱脱一个真鬼。

小栓子第一次见这皮影的时候,才刚到秦老栓腰那么高。他伸手去碰,被秦老栓一把打了回来,秦老栓的脸在油灯下绷得紧紧的:“这皮影碰不得,唱的时候再拿出来,平时都得锁在樟木匣子里。”那时候小栓子只当是师父护着宝贝,直到他开始学唱《冤鬼诉》,才知道这皮影有多邪性。

张老爷家的戏台搭在院子里,用帆布围了三面挡风。演出的头天晚上,风雪小了点,可寒气还是跟针似的往骨头里钻。戏班的人都裹着厚棉袄,手脚还是冻得发僵。小栓子唱的是被害死的姑娘的兄长,负责引“冤鬼”出场;秦老栓则在幕布后操控那尊“冤鬼”皮影,老赵和王三在一旁伴奏。

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幕布上的光影也跟着晃。小栓子亮开嗓子唱:“冤魂泣血在三更,盼得青天把冤平——”他的声音清亮,穿透了院中的风雪。就在这时,幕布后的秦老栓忽然皱了皱眉。他的手指扣着皮影的操纵杆,按照熟得不能再熟的套路拉动,可指尖传来的力道却不对。那皮影的胳膊,本该只抬到胸口,却莫名地多甩了半圈,动作比他的手势快了一瞬,就像有自己的心思似的。

秦老栓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自己冻僵了手没知觉,赶紧攥了攥拳头,哈了口热气。可接下来,更诡异的事儿发生了。“冤鬼”皮影在幕布上跪下身诉冤,按照戏词,它该用袖子捂着脸哭,可秦老栓明明没动操纵杆,那皮影的袖子却自己抖了抖,像是真的在抹眼泪。油灯的光刚好打在皮影的脸上,秦老栓瞥见它的眼窝处,似乎比平时更黑了,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正盯着自己看。

“秦叔,咋了?”幕布后传来小栓子的声音,他刚唱完一段,回头看见秦老栓脸色发白,手都在抖。秦老栓赶紧定了定神,把皮影往身后藏了藏:“没啥,手冻麻了。接着唱,别出错。”小栓子哦了一声,转回头去,可他没看见,秦老栓盯着那尊皮影,喉结狠狠滚了一下——刚才皮影的嘴角,好像往上咧了咧,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这一晚的演出,秦老栓全程提心吊胆。那皮影的动作时不时就“出格”,一会儿脚多挪一步,一会儿头多转一下,都只是微妙的一点,台下的观众没察觉,可他这个操控者,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觉得,手里的皮影越来越沉,像是在吸他的力气,指尖的凉意顺着胳膊往上爬,冻得他骨头缝都疼。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张老爷家的人都睡熟了,院子里只剩戏班几个人收拾东西。雪又开始下了,落在脸上冰凉。小栓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给秦老栓递了个热乎的烤红薯:“秦叔,今天唱得真痛快,你看张老爷家的老太太,哭得都快喘不上气了。”他的脸上沾着点没卸干净的油彩,眼睛亮得像星星,一点都没察觉秦老栓的异样。

秦老栓接过烤红薯,暖意顺着手心蔓延开,可心里的寒意却更重了。他摸了摸小栓子的头:“累了吧?回去赶紧睡,明儿还得接着唱。”小栓子点点头,又跑去帮老赵搬锣鼓了。秦老栓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刚才幕布上的皮影——那皮影的身形,好像比以前更清晰了些,不再是模糊的一团影子。

回到戏班的破院子,其他人都累得倒头就睡,秦老栓却抱着装皮影的樟木匣子,坐在炕沿上没动。他点了盏油灯,把匣子打开,那尊“冤鬼”皮影静静地躺在里面,还是那副似哭非哭的模样。秦老栓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皮影的袖子——就在这时,他的指尖顿住了。

皮影的袖口处,沾着一点暗红色的东西。秦老栓心里一紧,赶紧把油灯凑过去。那东西是湿的,黏糊糊的,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腥气。他用袖口蹭了蹭,想把那东西擦掉,可不管他怎么蹭,那暗红色的印记都纹丝不动,反倒像是渗进了皮影的皮子里面,越来越清晰。

这不是油彩,也不是灰尘。秦老栓的心跳得像擂鼓,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子里——这是血。新鲜的血。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风雪正拍打着窗纸,发出沙沙的声响,院子里的戏台在黑暗中,像个蛰伏的怪兽。谁的血?这皮影怎么会沾上血?

那一晚,秦老栓抱着樟木匣子坐了一夜。油灯燃尽了,屋里陷入一片漆黑,他就坐在黑暗里,听着外面的风雪声,还有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那尊皮影在匣子里,像是有了呼吸,他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冰冷,诡异,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恶意。

第二天一早,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老赵。他喊小栓子起来练嗓子,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跑到小栓子的屋门口一推,门是虚掩着的。屋里的炕是凉的,铺盖叠得整整齐齐,可小栓子人却不见了。“小栓子!小栓子!”老赵的喊声惊动了所有人,秦老栓冲出屋的时候,鞋都没穿好,脚踩在雪地上,冻得钻心疼。

戏班的人把整个靠山屯都翻遍了,张老爷也派了家丁帮忙搜寻,可小栓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一点痕迹。雪地上只有他昨天晚上回屋时的脚印,到了屋门口就断了,像是被风雪凭空抹去了。小栓子是个机灵的孩子,从来不会乱跑,更不会在这么冷的天里不打招呼就离开。

“是不是被狼叼走了?”王三哆哆嗦嗦地说,屯子附近有狼出没,以前也出过牲畜被叼走的事儿。老赵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放屁!狼叼走能一点动静没有?小栓子喊一声咱都能听见!”秦老栓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了院角的樟木匣子上,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搜寻到傍晚,所有人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脸上满是绝望。张老爷的家丁也撤了,临走前说,这么大的雪,人要是真走丢了,恐怕凶多吉少。秦老栓独自走回屋,关上房门,从樟木匣子里拿出那尊“冤鬼”皮影。油灯的光再次照亮皮影,这一次,秦老栓看得清清楚楚——皮影的轮廓,变了。

以前的“冤鬼”皮影,身形是模糊的,看不出具体的高矮胖瘦,可现在,它的轮廓分明起来,肩膀的宽窄,腰身的粗细,甚至连头上的发式,都和小栓子一模一样。秦老栓颤抖着伸出手,比了比皮影的高度,刚好到他的腰——那是小栓子的身高。他又看向皮影的脸,眉梢的弧度,嘴角的线条,都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小栓子的模样,只是脸色依旧是深褐色的,眼窝深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小栓子……”秦老栓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猛地把皮影扔在炕上,后退了两步,撞在桌角上,疼得他直咧嘴,可他一点都没察觉。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皮影上的血,失踪的小栓子,变了模样的皮影……这些线索串在一起,指向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答案。

“秦叔,你咋了?”门外传来老赵的声音,他听见屋里的动静,担心秦老栓出事。秦老栓赶紧把皮影塞回樟木匣子,锁上,才打开门。老赵看见他脸色惨白,眼睛里布满血丝,吓了一跳:“你这是咋了?跟丢了魂似的。”

秦老栓摆摆手,示意老赵进屋,然后关上了门。他压低声音,把昨晚皮影沾血和今天皮影变样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赵。老赵越听脸色越白,最后猛地一拍大腿:“邪性!这皮影太邪性了!我爹以前跟我说过,咱福顺戏班的老皮影有‘灵性’,可没说过是这么个灵性法啊!”

“我得去问问老马头。”秦老栓突然说。老马头是靠山屯最老的人,活了快九十岁,屯子里的事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秦老栓小时候听师父说过,老马头的爹,以前跟福顺戏班的老班主是拜把子兄弟,说不定知道这皮影的来历。

老马头的家在屯子最西头,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房顶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眼看就要压塌了。秦老栓和老赵踩着没过膝盖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门口,敲了半天门,才听见屋里传来老马头浑浊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

“马大爷,是我,秦老栓。”秦老栓喊道。屋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挪动东西的声音,门吱呀一声开了,老马头披着一件破棉袄,站在门口,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们:“啥事儿?小栓子找到了?”

秦老栓摇摇头,跟着老马头进了屋。屋里又黑又冷,只有一盏小油灯亮着,照亮了墙上挂着的一张旧照片——那是几十年前的福顺戏班,老马头的爹站在最中间,手里捧着的,正是那尊“冤鬼”皮影。秦老栓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心里一沉。

“马大爷,我问您个事儿,”秦老栓坐下,搓了搓冻僵的手,“咱福顺戏班那尊‘冤鬼’皮影,到底是啥来历?”老马头的身体猛地一僵,端着烟袋的手抖了抖,烟锅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捡起来,重新装上烟,却半天没点着。

“你问这干啥?”老马头的声音有些沙哑。“小栓子不见了,”秦老栓的声音带着颤抖,“那皮影……沾了血,还变了模样,变得跟小栓子一模一样。”

老马头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他盯着秦老栓看了半天,才叹了口气,从炕席底下摸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福顺戏班记”。“这是我爹留下来的,”老马头说,“你自己看吧,看完就啥都明白了。”

秦老栓拿起小册子,借着油灯的光翻看起来。册子上的字迹很潦草,是老马头爹的笔迹。上面写着,福顺戏班的“冤鬼”皮影,不是普通的皮影,是用一个含冤而死的女子的皮,混着特殊的药材制成的。这皮影有“灵性”,能让戏演得活灵活现,但要维持这份“灵性”,必须以“活人魂”为祭。每过十几年,就会有一个年轻的戏班成员失踪,他们的魂魄被皮影吸走,成为皮影的“戏奴”,皮影才能继续“活”下去。

册子上还记着历代失踪者的名字,三十年前的小花,二十年前的狗剩他爹,十年前的……秦老栓的手指顿住了,十年前失踪的,是他的师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失踪前,也说过皮影动作异常的事儿;为什么他接手戏班后,秦老栓总觉得师父的影子,好像附在了皮影上。

“这皮影是个催命鬼啊,”老马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爹当年就想烧了它,可老班主不让,说这是戏班的根。后来我爹亲眼看见小花被皮影吸走魂魄,就再也不敢碰这戏班的事儿了。秦小子,你可别犯傻,赶紧跑吧,离开靠山屯,再也别回来。”

“跑?”秦老栓猛地站起来,手里的小册子掉在地上,“小栓子还在里面!我不能跑!”他的眼睛红了,小栓子从那么小一点跟着他,他早就把小栓子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了。就算是拼了命,他也要把小栓子救出来。

老马头看着他,叹了口气:“你想救他,也不是没办法。册子最后一页,写着‘烧影送魂’的法子,是我爹后来琢磨出来的,只是从来没人试过。得在朔月之夜,也就是月亮完全看不见的时候,把皮影放在戏台上,用祖传的黄纸符贴在皮影上,再浇上戏班班主的血,点一把火,把皮影烧了,魂魄才能出来。只是……”

“只是啥?”秦老栓赶紧追问。“只是这法子凶险,”老马头说,“烧皮影的时候,那些被吸走的魂魄会出来,怨气重得很,搞不好连你自己的魂都得搭进去。而且,烧了皮影,福顺戏班也就彻底没了。”

“戏班没了就没了,”秦老栓斩钉截铁地说,“只要能救小栓子,我啥都不在乎。”他捡起小册子,翻到最后一页,把“烧影送魂”的法子记在心里,然后对着老马头磕了个头:“马大爷,谢谢您。”

走回戏班的路上,风雪更大了,秦老栓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小栓子。老赵跟在他身边,脸色发白:“秦叔,这法子太险了,要不咱再想想别的办法?”秦老栓摇摇头:“没时间了,再等下去,小栓子的魂就彻底被皮影吸没了。”

回到戏班,秦老栓把自己关在屋里,准备“烧影送魂”的东西。他从樟木匣子里拿出祖传的黄纸符,那是用朱砂混着鸡血画的,上面的符文扭曲怪异,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他又找出一把小刀,放在桌上,刀刃闪着寒光。老赵和王三、狗剩站在门口,想劝他,却又不知道该说啥。他们都知道秦老栓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儿,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秦老栓没再去张老爷家唱戏,张老爷派人来催,被他以“戏班出事,无心演出”挡了回去。他每天都坐在院子里的戏台上,等着朔月之夜的到来。那尊“冤鬼”皮影,他一直带在身边,皮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小栓子的模样越来越明显,甚至在夜里,他能听见皮影里传来细微的哭声,像小栓子的声音,又像以前失踪的那些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终于,到了朔月之夜。这一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整个靠山屯都陷在一片漆黑里,风雪停了,死一般的寂静,连狗叫都没有。秦老栓让老赵他们待在屋里,无论听见啥动静都别出来,然后独自抱着皮影,走上了戏台。

戏台的木头上结着一层白霜,踩上去咯吱作响。秦老栓把皮影放在戏台中央,用石头压住,然后拿出黄纸符,贴在皮影的额头上。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小刀,在自己的手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他把血滴在黄纸符上,符纸瞬间被染红,上面的符文像是活了一样,开始扭曲蠕动。

“小栓子,别怕,秦叔来救你了。”秦老栓喃喃自语,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凑近了皮影。就在火苗快要碰到皮影的时候,戏台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一阵阴冷的风从戏台底下钻出来,吹得火折子的光忽明忽暗。皮影的眼睛里,突然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像血一样。

“谁让你多管闲事!”一个尖利的声音从皮影里传出来,不是小栓子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怨气。秦老栓心里一紧,知道这是那个含冤而死的女子的魂魄。“你害死了这么多人,该还债了!”秦老栓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把火折子扔在了皮影上。

火苗瞬间窜了起来,包裹住皮影。诡异的是,这火不是红色的,而是幽蓝色的,映得秦老栓的脸忽蓝忽白。皮影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皮肉被烧焦的声音。紧接着,无数凄厉的哭声从火里传出来,有小栓子的,有他师父的,有小花的,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

秦老栓站在火边,一动不动,任凭那些哭声钻进耳朵里。他看见火里的皮影开始扭曲变形,小栓子的模样渐渐模糊,变成了一个女子的轮廓,然后又变成了其他失踪者的模样,最后彻底烧成了一团灰烬。幽蓝色的火焰越来越旺,照亮了整个戏台,秦老栓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像一个守护的巨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焰终于熄灭了,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哭声也消失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秦老栓蹲下身,用手拨了拨灰烬,里面什么都没有了,那尊诡异的皮影,彻底消失了。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灰烬被吹散,露出了戏台木板上的一个印记——那是一个小小的手印,和小栓子的手印一模一样。秦老栓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知道,小栓子的魂,回来了。

他站起身,准备回屋,却突然感觉手心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心,那个被小刀划开的伤口,竟然愈合了,只留下一个和“冤鬼”皮影轮廓一模一样的烙印,深褐色的,像嵌在肉里一样,再也消不掉了。

第二天一早,靠山屯的人发现,福顺戏班的戏台被烧了,只剩下一堆黑黢黢的木头架子。秦老栓和戏班的人,也离开了靠山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有人说,他们去了南方,再也不会回来了;也有人说,秦老栓把自己的魂留在了戏台上,陪着那些被救出来的魂魄。

后来,靠山屯的人再也不唱皮影戏了,甚至没人敢提“福顺戏班”这四个字。每当风雪夜,有人经过那座烧毁的戏台,总能听见一阵轻轻的歌声,像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唱戏,声音清亮,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忧伤。

而秦老栓,他带着老赵他们,在南方的一个小镇落了脚,开了一家小面馆。他的手心,那个烙印一直都在,天阴下雨的时候会疼,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但他不后悔,只要小栓子能安息,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有时候,他会坐在面馆门口,看着南方温暖的阳光,想起靠山屯的风雪,想起小栓子亮堂的眼睛,想起那尊血色的皮影。他知道,有些东西,就算烧成了灰烬,也永远不会消失,就像他手心的烙印,就像那些被救赎的魂魄,永远刻在他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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