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结束，对大多数考生而言，意味着一场狂欢的序幕。
撕碎的书本如雪片般从教学楼上飞下，压抑了三年的呐喊响彻云霄。
然而，对于贺凡来说，这只是一个阶段的落幕。
回到家时，贺建国和张兰正在客厅里坐立不安。
电视开着，声音却很小，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看到贺凡进门，夫妻俩立刻迎了上来。
“考完了？感觉怎么样？”
“都挺好。”贺凡把书包放下，回答得云淡风轻。
贺建国指了指手机屏幕，脸上是一种混杂着骄傲、担忧和茫然的复杂神情：“小凡，你再看看这个。现在不光是新闻，连一些大学教授都……都在讨论你的那篇文章。”
贺凡凑过去看了一眼。
热搜榜上，关于他的词条已经有了好几个。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高考满分作文猜想#，#陈敬之盛赞神秘考生#。
每一个都吸引了海量的点击和讨论。
他甚至看到了那个关于他在理综考场睡觉的偷拍照片，果然也成了热门话题，标题是#学霸的从容还是学渣的放弃#，下面的评论区已经为此吵翻了天。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贺凡的平静，让贺建国夫妇感到有些不真实。
“你就一点不激动？”张兰忍不住问。
“为什么要激动？”贺凡笑了笑，给父母倒了杯水，“一篇文章而已，先吃饭吧，我饿了。”
他这种超乎年龄的镇定，反而让贺建国和张兰冷静了下来。
是啊，再大的风浪，现在也只是网上的喧嚣，日子还是要过的。
饭桌上，贺凡吃得很香，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地规划着接下来的路。
他知道，当高考成绩公布，当那篇《蜀道难》被官方证实并公开时，将会掀起怎样一场滔天巨浪。
届时，他将彻底从一个网络红人，变成一个被符号化的文化现象。
无数的橄榄枝会递过来——顶尖大学的特招，各大媒体的专访，甚至可能还有文化机构的邀请。
这对他而言，是名，也是一个巨大的光环。
但光环之下，亦有阴影。
他必须想好，如何利用这第一波声望，为自己铺设一条最稳固，也最符合他长远规划的道路。
仅仅成为一个文学名人，并非他的终点。
这个世界贫瘠的文娱土壤，才是他眼中真正的宝藏。
……
与此同时，省招生办的一间高级别保密会议室里，气氛严肃。
几位省内教育系统的主要领导，正围坐在一起，在他们面前的大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贺凡那篇《蜀道难》的扫描件。
“各位都看过了，也了解了外面的情况。”
一位头发花白的领导率先开口，声音沉稳，“阅卷组那边，陈敬之教授领衔，给出了满分，并且联名上书，建议我们对这篇文章进行破格宣传。对此，大家有什么看法？”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
这是一个棘手的难题。
从文章本身来看，其才华毋庸置疑，惊艳绝伦。
但从“高考”这个体制来看，如此高调地去宣传一个考生，一篇作文，史无前例。
这会不会引起“不公平”的争议？会不会对其他考生造成影响？
一位副手沉吟道：“领导，文章确实是好文章，百年难遇。但舆论已经炒得这么热，我们官方再下场，恐怕会火上浇油。我担心，会捧杀这个孩子。”
“我不同意。”另一位主管宣传的领导立刻反驳，“这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问题，这是一个文化现象。”
“这篇作文，弘扬的是我们蜀地的历史文化，展现的是当代学子的才情与风骨，这是绝对的正能量。
“为什么不能宣传？我们就是要让全国人民看到，我们四川不仅有大熊猫和火锅，还有如此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可他的理科成绩还没出来，”有人提出顾虑，“万一他严重偏科，理综成绩一塌糊涂，那这个‘天才’人设，不就立刻崩塌了吗？到时候，我们的宣传反而会成为笑柄。”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位白发领导。
他沉默了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启动特级程序，立刻核查该考生的全部信息，并调阅他的过往理科综合成绩。我要在第一时间，看到他最真实的实力。”
命令被迅速执行。
在高度保密的系统内，贺凡的整个高中的考试成绩被调查得一清二楚。
他的姓名、学校、以及过往的每一次模拟考成绩，都清晰地呈现在了屏幕上。
“嘶……”会议室里，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抽气声。
屏幕上显示，贺凡，从高一到高三，历次大考，几乎全部是年级第一。
不仅如此，他的各科成绩极为均衡，每一科，都处在顶尖水准。
“这……特么这是个全才啊。”有人爆粗口。
“诶，都是文化人，注意言辞哦。”
“立刻调阅理综试卷！”白发领导的声音发颤。
很快，经过特殊处理的，贺凡的理综答题卡扫描件被传了过来。物理、化学、生物，一道道题目看下去，整个会议室变得针落可闻。
选择题，全对。
填空题，全对。
大题，步骤清晰，逻辑严谨，答案完美。
阅卷老师给出的评分，是一个鲜红的数字300。
满分。
理综，满分。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难以抑制的骚动。
如果说，一篇满分作文，代表的是一个文学天才的诞生。
那么，一个理综满分，则证明这是一个智力超群的学霸。
当这两者结合在同一个人身上时，那就不是“天才”或者“学霸”可以简单形容的了。
那是……妖孽。
之前那位担心贺凡偏科的副手，此刻脸上火辣辣的，他喃喃自语：“文科的尽头是哲学，理科的尽头是玄学……这孩子，是要成仙吗？”
白发领导猛地一拍桌子，所有的犹豫和顾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烟消云散。
“还等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决断，“马上联系宣传部门，准备通稿！联系陈敬之教授，让他以个人名义，写一篇赏析文章，我们要把这件事，做成我们省今年最亮丽的一张文化名片。”
“这个叫贺凡的学生，我们不仅要宣传，还要大张旗鼓地宣传。”
他看着屏幕上贺凡那张清秀而自信的证件照，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蜀地，沉寂了太久。是时候，让全国都听一听，我们新时代的声音了。”
一场由官方主导的，声势更加浩大的浪潮，正在酝酿。
而贺凡，吃完晚饭后，接到了同学的K歌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