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制出“异常能量点”分布图,让苏小婉信心大增。她不再满足于间接的证据和远距离的观察,她需要更直接的、来自“当事人”的证词。而目前看来,除了凌一凡这个核心嫌疑人之外,最容易接触到的、并且似乎也深陷“异常”漩涡的,就是他的室友——王大锤。
根据她的观察和之前零碎的信息,王大锤最近显然也过得不太平,一副霉运罩顶、精神萎靡的样子。这更让她确信,王大锤绝对是重要的知情者(或者受害者)!
机会很快来了。这天,她算准了凌一凡加班还没回来(她的秘密调查包括对凌一凡行程的粗略跟踪),果断敲响了凌一凡家的门。
开门的是王大锤。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憔悴了,黑眼圈浓得像熊猫,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眼神警惕地从门缝里往外看,仿佛外面不是邻居而是讨债的。
“苏记者?”王大锤看到是她,愣了一下,稍微放松了警惕,但依旧没完全开门,“有、有事吗?”他现在对一切陌生女性都有点ptSd。
“王先生,没什么大事,”苏小婉露出一个极具亲和力的、人畜无害的笑容,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一袋刚买的高级水果,“就是买了点水果,一个人吃不完,想着给你们分一点。顺便……做个小小的社区采访,关于近期居民生活体验的,为台里积累点素材。”她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顺手就给自己捏造了个合情合理的上门理由。
王大锤一听是送吃的,又是 harmless 的社区采访,戒心顿时消除大半,再加上最近确实憋了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
苏小婉顺利进入客厅,目光飞快地扫视了一圈。房间有点乱,但还算正常,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超自然迹象。她将水果放在桌上,拿出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和笔记本(伪装成社区采访的样子),开始了她的“套话”。
“王先生,看您气色好像不太好,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苏小婉切入得非常自然,语气充满关切,“我们这次采访也想了解一下咱们小区居民近期的普遍状态。”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王大锤的话匣子,或者说,泪闸。
他猛地吸了一下鼻子,眼眶瞬间就红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巨大的委屈和悲愤。
“苏记者!你算是问对人了!”他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遇到烦心事!我是撞邪了!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
苏小婉心中一动,立刻按下录音键,表情变得更加同情:“撞邪?怎么回事?能详细说说吗?我们媒体有时候也能帮忙反映一下问题的。”她巧妙地将自己置于“帮助者”的位置。
王大锤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起自己近期的“非人遭遇”。过程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情绪饱满,涕泪横流。
然而,他控诉的内容,却让苏小婉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同情和期待,逐渐变得僵硬、困惑,最后甚至有点……想笑?
王大锤完全跑偏了!他的关注点根本不在那些“异常事件”本身上!
· 他花了整整十分钟描述那个跟踪狂小姐姐是如何“变态”、“可怕”、“侵犯隐私”,但重点完全放在了对方妆容的诡异、行为的惊悚上,对于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等关键细节一概模糊。
· 他用了大量夸张的修辞来形容自己如何“平地摔跤”、“被家具暗算”,将其归咎于“水逆的强大引力”和“本命年犯太岁”,并且开始详细分析自己星座的运势走向和五行缺什么。
· 他甚至提到了“鸽子朝圣”(苏小婉心中一凛),但他认为那是“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预兆”,而不是什么超自然现象。
· 至于手机变成“天书”,他坚定地认为是“中了最新的手机病毒”,并且强烈谴责了手机厂商的系统漏洞和不法黑客的猖獗。
整个“采访”过程中,王大锤提供了大量毫无用处的、充满个人主观色彩和玄学解释的搞笑信息,情绪激动,逻辑混乱,但却恰恰完美避开了所有苏小婉想知道的、与“异常能量”相关的关键点!
苏小婉几次试图引导: “这些事情……好像都集中发生在最近一两周?” 王大锤:“对啊!就是从水星逆行开始的!星象的力量太可怕了!” 苏小婉:“发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者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王大锤:“感觉?就是倒霉的感觉啊!不寻常?那个跟踪狂还不够不寻常吗?!哦对了,我家凡哥说我印堂发黑!” 苏小婉:“凌一凡先生……他有没有遇到类似的事情?” 王大锤:“凡哥?他好像还行,就是最近老是犯困,可能也被我传染了霉运吧……唉,我们难兄难弟啊!”
苏小婉:“……”她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不,是在对一颗被星座运势洗脑了的土豆弹琴!
她原本指望从王大锤这里挖到关于凌一凡能力的直接证据或线索,结果只得到了一本充斥着“水逆”、“犯太岁”、“星座相克”的《王大锤被害妄想症语录》。
看着眼前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认真分析自己星座运势的大男人,苏小婉是又好气又好笑,同时心底也升起一丝丝的绝望。
这队友(虽然是对方的)……带不动啊!
指望王大锤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是不可能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玄幻”解释体系里,根本意识不到真正异常的存在。
苏小婉勉强维持着职业微笑,收起了录音笔和笔记本,安慰了王大锤几句(建议他多晒太阳少看星座),然后留下了那袋水果,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虽然这次“采访”在获取有效信息方面彻底失败,但也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她确认了一点:王大锤确实是个“受害者”,而且受害颇深。这间接证明了她关于“异常能量点”和凌一凡的推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而且,王大锤虽然跑偏,但他提到的“凡哥最近老是犯困”,这个细节引起了苏小婉的注意。凌一凡的疲惫,是否也与他那些“异常”有关?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凌一凡家紧闭的房门。
硬的(直接问询)不行,软的(套话)也失败了。
看来,她必须动用更技术的手段了。
苏小婉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她从技术部同事那里软磨硬泡弄来的视频音频处理软件的破解版。
是时候,让那段模糊的视频,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