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阳平日里的克制、隐忍、甚至温柔,被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粗暴的占有欲取代。他像在发泄心中积压的所有负面情绪,动作狂野而直接,充满了原始的、近乎蛮横的力量感。
每一次接触都猛烈得让叶如娇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人间,床铺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仿佛是这失控欲望的伴奏。
而叶如娇,这位精于计算的“面点西施”,此刻也彻底放弃了思考,拿出了全部“专业技能”配合。她深知激怒一个特种兵级别的男人是多么“危险”的事,但同时,这也激发了她内心深处狂野征服的另一面。
她使出浑身解数,用尽一切她认为能取悦男人的方式,热烈地回应、大胆地撩拨、极致地逢迎,像一团炽热的火焰去对抗陈小阳这块愤怒的寒铁。梦境与真实奇异地交织,在汗水、喘息和那不知来源的疲惫无时无刻影印在身体之上。
这不仅仅是身体欲望的交锋,更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两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企图掌控对方,却又同时被这汹涌的情潮席卷裹挟。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像是青梅竹马的灵魂伴侣。
汗水浸湿了昂贵的蕾丝,昂贵的香水味被另一种更浓烈的、欲望蒸腾的气息所覆盖。烛光早已摇曳不定,最终熄灭。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洒在疯狂律动、纠缠起伏的身影上,留下模糊而狂野的剪影。房间里的空气滚烫得如同熔炉,却不及两个人高涨的干柴烈火。
直到凌晨两点,这场风暴才彻底平息。
精疲力竭的两人瘫在凌乱的床上,像两艘刚经历过狂风暴雨终于泊岸的小船。身上黏腻的汗水混合着某种暧昧的气息,诉说着云雨巅峰的真实感受。
陈小阳沉重的呼吸喷在叶如娇光裸的肩窝,灼热依旧,但那股暴戾的气息似乎随着体力的消耗终于消散了一些,只剩下一种沉重的疲惫感。他强有力的手臂无意识地圈着她的背,将她整个人箍在怀里,占有性的姿势还未完全松懈。
叶如娇累得连指尖都不想动一下,意识像沉入温水的羽毛,一点点下坠。身体各处传来的酸胀和轻微的刺痛感提醒着刚才的疯狂,但心底却奇异地充满了一种扭曲的满足感和安全感——他还是他的,并未因韩振宇而真正远离。就在她半梦半醒,即将被睡魔彻底捕获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擦着她的耳廓响起:
“你会后悔的……”
那声音很轻,带着情欲褪去后的沙哑,却像一根冰凉的针,瞬间刺破了叶如娇昏沉的睡意。
后悔?后悔什么?
她猛地一激灵,挣扎着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想要看清黑暗中陈小阳脸上的表情,想要捕捉这句话里藏着的是威胁,是警告,还是……某种她不愿深想的预言?
然而,疲惫如同无形的巨手,以更快的速度彻底捂住了她的意识。仅仅是一瞬间的清醒,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别提回应,浓重的倦意便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只在坠入黑暗前模糊地想:明天……明天再问……
再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凌乱的被褥上投下一条刺目的光带。叶如娇懵懂了几秒,才迟钝地意识到,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床单上还残留着一点温热,但人早已不见踪影。
走了。
一种淡淡的失落,混着身体的酸痛感一起涌上来。她撑着坐起身,赤裸的肩膀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目光扫过床头柜,果然,那里压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她伸手拿过来,纸张很普通,像是从随身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打开,上面是陈小阳那带着军人硬朗风格的、略显潦草的字迹:
“香港之行取消,韩总改去上海。游艇照常。”
短短一行字,信息量巨大,但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冷漠,与昨晚的疯狂和那句“你会后悔的”形成了怪异的割裂感。
叶如娇盯着那行字,心头百味杂陈。香港取消?改去上海?韩振宇这行程改得跟玩儿似的。不过,“游艇照常”这四个字,像一剂强行注入的兴奋剂,瞬间驱散了那点失落。
陈小阳没撒谎!他还在给她传递情报!他没有因为她“接近韩总”而切断联系或者去告密!
狂喜像小气泡一样咕嘟咕嘟冒出来。她揉着自己昨晚饱受摧残、此刻仍酸胀难耐的细腰,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了。值了!昨晚的“冒险”和付出,值!只要这条价值万金的信息线不断,她就立于不败之地!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屏幕甫一亮起,就看到韩振宇的微信头像上挂着一个小红点。点开,信息内容与陈小阳纸条上的信息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临时变动,改去上海了。新加坡机场见。”
发送时间是凌晨五点过几分。
白天齐是被一种尖锐的生理不适拽回人间的——干渴,喉咙里像是塞满了砂纸,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剧痛;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个小人拿着凿子在里头搞装修;宿醉就像一根生锈的铁链,紧勒着他的太阳穴,要把他的头骨生生锯开。
他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但意识却在这一刻被强行激活,迟钝地分析着身处的环境。硬!硌!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舒服的。后背被什么凸起的东西抵着,腰胯塌陷在一个冰冷的棱角处。视线艰难地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陌生到令人心惊的天花板。
几缕惨白的光线穿透半拉着的、材质粗糙的廉价咖啡色窗帘缝隙,直直地打在眼球上。天花板上有个略显俗气的水晶吸顶灯模样的装置,但材质很廉价。
宿醉的钝感还在,但那股尖锐的危机感正迅速冻结他的血液。他费力地扭动僵硬的脖子,颈骨发出轻微的“咔吧”声,视线艰难扫向身体外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凌乱地散落在白色枕头上的深棕色卷发。头发下面,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颈,线条柔和。再往下,是一条光滑的、同样赤裸的胳膊,随意地搭在薄薄的空调被边缘。
白天齐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像是被冻僵了,血液都凝固在了血管里。眼珠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惊恐,顺着那只陌生的手臂,一点一点地向下移动。
目光最终落点,是他自己的手臂。他那条粗壮、布满常年握刀留下薄茧和细小疤痕的右臂,此刻正以一种极其亲密、极其自然的姿态,绕过对方的肩颈,
搭在另一侧同样赤裸的、圆润的肩膀上。他的掌心,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肩头皮肤传来的微凉触感和柔软的弹性。
这一动,彻底坏了事儿!
身体重量的偏移和手臂的抽离,让那具原本被压住半边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点。趴在枕头上、侧身朝向他方向的刘庆娟毫无征兆地顺着这力道歪了下来,上半身重量微微倾侧,手臂从被子边缘滑落,刚好擦过他紧绷的小腹!
“唔……”刘庆娟在睡梦中极其含糊地嘟囔了一声,眉头无意识地蹙了一下,像是被扰了清梦,下意识地想翻个身找回更稳当的支撑。
这一翻身,动作带动了覆盖的薄被——那薄被顺滑得堪比厨房里的防油布,毫无摩擦力地沿着肌肤滑落!
春光乍泄!毫无遮掩!
那轮廓饱满、形状姣好如新鲜出炉的奶油泡芙般的起伏,在晨光熹微的勾勒下清晰无比!顶端那一点俏皮的粉色蓓蕾就那么毫无遮拦地闯入他的视野!
更要命的是,他还没来得及闭眼或者把头转开,刘庆娟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即——刷!
眼睑猛地抬起!那双平日里透着精明算计、或是被委屈填满的杏眼,此刻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隔夜油膜,里面全是宿醉未退的浑浊和茫然。
她先是无焦距地看着白天齐那近在咫尺、肌肉轮廓分明却写满惊骇的胸膛,视线本能地往上……
四目,终于相对!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空气凝滞得如同冻了三天的老汤。一切声音都被抽干——窗外收破烂的喇叭早市叫卖,楼上住户拖动椅子的刺耳声响,水龙头没关紧的滴答声……世界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张熟悉的脸上,浑浊睡意如同遭遇风暴的海浪,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惊心动魄的速度急速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底的、难以置信的空白。像是有人朝着她眉心开了一枪,轰走了她所有的灵魂。
那双杏眼瞳孔先是茫然地散开,像蒙上了水汽的玻璃珠,紧接着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收缩,再收缩!最后凝聚成两点几乎能将人洞穿的、冰冷到极致的震惊!
“呃啊——!!!”
一声足以掀翻房顶的、尖锐到变形的惨叫,根本不是女人能发出的音调,瞬间刺破了凝固的空气!那声音里饱含的惊恐、绝望和被冒犯的极端羞愤,尖锐得如同刮擦锅底的钢丝球!
刘庆娟的身体像触了高压电一样弹了起来!她一把扯过那滑落到腰际的薄被,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力气,死死地、牢牢地裹在自己身上!巨大的动作带倒了床头柜上一个用来驱除厨房味的小小香薰瓶。
白天齐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跑!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即将爆炸的地狱!
他庞大笨重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像一头被惊雷吓疯了的牦牛,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巨大的冲力几乎把他身下的劣质弹簧床垫压穿了一个坑!
衣服!裤子!袜子!它们在哪儿?!!
就在他手忙脚乱、卡在两个裤腿之间动弹不得、几乎崩溃的时刻——
“呜——!”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小兽哀鸣的啜泣,带着摧毁一切的绝望力量,从那团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传了出来!不再是尖叫,而是那种濒死的、破碎的哽咽,一下一下,狠狠地擂在白天齐疯狂跳动的心脏上!
这声音比刚才的尖叫更让他魂飞魄散!巨大的惊恐如同高压冰水,瞬间浇熄了他所有动作的火苗!
他彻底僵在了原地!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在寂静房间里被无限放大。背后那股视线冰冷黏腻,如同实质的爬行生物,缠绕在他暴露在外的、紧张到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的后脊梁骨上。
他甚至能想象出被子缝隙里那双眼睛的怨毒和死寂,正一片片地凌迟着他最后的尊严和理智。
就在这时——
哔——!嘟——!嘟——!嘟——!!
一串刺耳急促、音量巨大的电子闹铃如同恶鬼索命的丧钟,骤然从床头柜方向炸响!声波穿透层层混乱,凶狠地扎进耳膜!是刘庆娟那个永远被油腻指纹覆盖、用来防止开会迟到的破旧手机闹钟!
8:35!
这个如同冷水浇头的时间点,瞬间将白天齐从绝望的僵直状态中强行激活!恐惧瞬间转换成了更加实际而紧迫的威胁——被孙厨那暴龙一样的咆哮支配的恐惧!
迟到的代价!孙厨那张罩着寒霜的阎王脸!扣奖金!扣绩效!当着全厨房的面被削得体无完肤!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白大侠,昨晚没回宿舍……今天迟到……身上还一股子刘庆娟家的味儿……
哐当!哐啷啷啷!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巨大沉重的金属撞击和摩擦声!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大嗓门,穿透了薄薄的门板,蛮横地撞进了这死寂绝望的修罗场!
“老刘家!老刘家!人呢?!开门!开门!你家的废纸箱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可拖走卖钱咯!这破旧床板不要我顺走劈柴烧啦!赶紧开门看看!别他娘的装死!耽误我功夫!老刘!刘庆娟——!!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