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长廊,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冷又刺鼻的气味。
头空气凝滞,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推车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
马小玲靠站在冰冷的墙壁上,双臂环抱,精致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思绪早已飞远…况天佑怎么会是僵尸?况国华又是谁?真正的况天佑在哪里?一团乱麻般的疑问纠缠着她。
下意识地,她将目光投向身旁安静坐着的王珍珍。
珍珍那么善良,那么信任天佑,如果她知道……她会害怕吗?会崩溃吗?
担忧和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
王珍珍并未察觉好友纷繁的心事。
她双手紧紧握着阮梦梦冰凉颤抖的手,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未散的惊恐与浓浓的自责。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车库那可怕的一幕…
梦妈挣脱她手时那股力量,以及那声沉闷的撞击……
如果,如果当时自己抓得更紧一点,反应更快一点,是不是就能阻止这场悲剧?
阮梦梦蜷缩在冰冷的塑料排椅上,身体不住地发抖,嘴唇早已失去血色。
她双眼空洞地望着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嘴里不停地、细碎地念叨着:“老妈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观音菩萨保佑…老妈福大命大…”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尽的恐惧攫住了她全部的神经。
金正中不安地搓着手,视线在长廊里逡巡,最后落在了斜对面的毛悦悦和司徒奋仁身上。
毛悦悦独自坐在另一张排椅上,微微仰着头,后脑抵着墙壁,闭目养神。
但她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蹙起的眉心,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手肘处的淤青和擦伤在冷白灯光下格外显眼。
金正中的目光刚刚在毛悦悦和司徒奋仁之间多停留了几秒,毛悦悦就像有所感应般,倏地睁开了眼睛。
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探究的视线,不轻不重地撇了他一眼,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金正中立刻讪讪地收回了目光,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术室门上那块红色的显示屏。
他身边的司徒奋仁则个罚站的学生,僵直地站在墙边,西装革履与这压抑的环境格格不入。
脸上被毛悦悦扇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红痕,眼神游移很是不安个愧疚。
金正中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蹭到他旁边,试图找点话说。
司徒奋仁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转移注意力的对象,声音干涩地低声问道:“你好,请问手术室里面的人是谁啊?”
金正中虽然八卦,但想到之前在电视台司徒奋仁的所作所为,语气便带上了几分不客气:“这位仁兄,如果不是你硬要梦妈来现场,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吗?你还好意思问?”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司徒奋仁的心口。他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嘴唇嗫嚅了几下,颓然道:“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懊悔和无力感。
他最初只是想制造话题,博取收视率,从未想过会间接导致一条人命危在旦夕。
金正中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没再继续指责。
他习惯性地取下那副能见鬼的特制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这一戴,正好看到倒霉鬼阿dUm瑟缩地飘在阮梦梦旁边,胖胖的脸上满是愧疚和难过,似乎想伸手安慰梦梦,又不敢触碰。
阮梦梦似乎有所感应,抬起泪眼,对着阿dUm的方向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金正中却气不打一处来,压低声音呵斥道:“死胖鬼!还不快滚开!你是不是还嫌害人不够啊?”
阿dUm被骂得浑身一颤,羞愧地低下头,鬼影飘飘忽忽地躲到了走廊更远的角落阴影里,不敢再靠近。
“你…你能看到他?他…他害人啊?”
司徒奋仁清晰地看到了金正中对着绿色的胖鬼说话,又联想到录制现场的诡异。
瞬间寒毛倒竖,一把抓住金正中的胳膊,躲到了他身后,眼神惊恐地瞟向阿dUm消失的方向。
毛悦悦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鄙夷地移开视线,简直没眼看。
金正中感受到司徒奋仁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在发抖,心里那点不满倒是散了些。
反而生出几分滑稽感,他挺了挺胸膛,带着点驱魔人的小自豪:“放心了老兄,有我金正中在,什么妖魔鬼怪都离我们远远的!”
他拍了拍司徒奋仁的手,算是安慰,然后又转向阮梦梦,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紧张气氛:“梦梦放心啦,每天香港那么多人,被车撞的也没几个,不会那么巧有事的…”
话说出口才觉不妥,连忙闭嘴。
司徒奋仁惊魂未定地咽了咽口水,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毛悦悦。
看到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鄙夷,他心头一阵刺痛,鼓足勇气想走过去跟她单独解释几句。
他刚迈出半步,毛悦悦却率先站了起来,径直走向马小玲,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到走廊拐角人少的地方说话。
两人走到僻静处。
马小玲的目光立刻落在毛悦悦手肘的伤处,伸手轻轻碰了碰周围的皮肤,语气柔和关切:“喂,傻女,手肘没事吧?看着都疼。”
“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
她仔细打量着好友:“刚才在车库那么乱,也没来得及问你。”
毛悦悦心里一暖,摇了摇头:“没事,一点小擦伤,过两天就好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臂证明自己无碍。
马小玲看她确实不像有大事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嘴角勾起带着戏谑的弧度,压低声音道:“没事就好。”
“不过…刚才那一巴掌,手感如何?我看那位司徒总监,脸都绿了。”
她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毛悦悦,“你们俩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还势同水火吗?”
毛悦悦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窘迫,立刻板起脸:“你别瞎说!我跟他能有什么事?那是他活该!”
她迅速岔开话题,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小玲,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她斟酌着用词,声音压得更低:“关于况天佑……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他是僵尸了。”
马小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微缩,紧紧盯着毛悦悦。
毛悦悦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诚而带着一丝恳切:“我只能告诉你,他绝不会害人,也从来没有害过人。他有他的苦衷。”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想,还是需要你亲自去问他,让他亲口告诉你。”
她不忍心此刻就抛出“真正的况天佑已死”这个残酷的真相,那对马小玲的冲击太大了,只能将这个揭开伤疤的权利,交还给当事人。
马小玲沉默了。
走廊昏暗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
她是驱魔龙族马家的传人,祖训如山,马家的女人不能为男人流一滴眼泪,更不能与僵尸为伍,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责任与枷锁。
她害怕,害怕一旦彻底弄清真相,那个幽默可靠的男人会站在自己伏魔棒的对立面,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紧,带着颤抖:“我知道了。”
没有追问,没有暴怒,她需要时间消化,需要亲自去找那个“况天佑”,问一个明白。
就在这时,求叔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穿着白大褂,神情严肃。
作为医院的医生,他担心常规手段无力回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冒险使用禁术。
借福招魂。
求叔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术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主刀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和遗憾。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求叔身上,沉重地摇了摇头:“求叔,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担心她活不过今晚了…”
求叔脸色一沉,果然如此。他立刻果断道:“把人送到我的手术室!”
一行人立刻行动起来。
毛悦悦、金正中扶着几乎软倒的阮梦梦,王珍珍和马小玲紧随其后,求叔一马当先,推着转移过来的病床,快速走向他的专属手术室。
司徒奋仁也想跟进去,却被求叔抬手拦在了门外。
“为什么他们都能进,我不能?”司徒奋仁有些着急,也有些不解。
求叔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担心里面的场面,尤其是接下来的法术,会让这个普通人受到更大的惊吓:“你还是不进为好。”
“砰”的一声,手术室的门在司徒奋仁面前无情地关上。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门隔绝了内外,焦躁地在门口来回踱步,不时用力挠着自己的头发,内心满是无力感和被排除在外的沮丧。
手术室内,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更像一个结合了现代医疗与玄学法坛的空间。
求叔迅速指挥,用一道透明的特殊帘子将空间隔开,以隔绝活人旺盛的阳气。
帘子内,金正中、马小玲、毛悦悦都已戴上口罩,严阵以待。
梦妈毫无生气地躺在中央的手术床上,脸色灰败。
求叔动作麻利地将一块印有巨大朱砂“敕”字的明黄色布帛盖在梦妈身上,天花板上也垂下一块同样巨大的敕字黄布。
他凝神静气,双手合十,缓缓举过头顶,随即猛地发力,掌心隐隐有微光流转,开始为梦妈进行全身的法力检查,感知她魂魄的状况。
透明帘子外的阮梦梦,隔着帘子看到母亲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盖着黄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带着哭腔问:“求叔,我老妈怎么样了?”
求叔缓缓收回手,歪了歪头,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毛悦悦见状,心知不妙,轻声问道:“求叔,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求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透明帘子。
阮梦梦立刻扑到帘子前,隔着塑料薄膜看着里面的母亲,泪水再次涌出:“老妈!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求叔看着悲恸的阮梦梦,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我一直不想用那个办法。”
马小玲立刻明白了:“你想借福招魂?”
求叔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不错。人前世积下的福气,冥冥中注定着你今生有多长的寿命。”
“福缘尽,则尘缘尽。”
“如果梦梦能给她妈妈的魂魄带去一些福气,让勾魂使者误判她的阳寿未尽,或许…梦妈还能多活几年。”
阮梦梦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道:“求叔!拿我的福气给老妈就行啦!用我的!”
马小玲立刻按住她的肩膀,语气严肃:“梦梦,这福不是你说借就能借的!”
“需要八字相符才行!而且借福是有风险的!”
“如果梦妈不能带着这福气成功还阳,那份业力就会转嫁到你身上,你就会有一个躲不开的劫数!”
阮梦梦用力摇头,眼神坚定决绝:“小玲,我只有我妈了!”
“如果能救我妈,救一个人,换一个劫我也愿意!”
“值得的!”
求叔叹了口气,解释道:“既然称为‘劫’,就一定不简单。”
“大劫临头,挡也挡不住。”
“所以我一直不想用这个方法。”
“我可以的!求叔!”阮梦梦几乎是嘶喊着,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求叔见她心意已决,不再多劝,开始为阮梦梦测算八字。
这一算之下,他的脸色骤然剧变,手指猛地一顿,抬头看向阮梦梦,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你的命数…本来已尽!”
“是有人帮你把命数硬生生地续了上来。”
“这…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
“什么?”
阮梦梦懵了:“求叔…你的意思是…我本来就应该死了?”
求叔沉重地点了点头,眉头紧锁:“对。虽然不知是何方高人用何种逆天之法为你续命。”
“但你的根基已损,福缘浅薄,根本不够借给梦妈。”
“强行为之,只怕福气未到,你先遭反噬。”
金正中一听,立刻拍着胸脯上前:“那就借我的吧!反正我祖师姑婆老是说我福大命大,命硬得很!”
马小玲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正中,别胡闹!”
她转向求叔:“求叔,看看我的八字合不合?”
求叔掐指算了算,遗憾地摇头。
王珍珍也立刻上前,温柔地说:“求叔,那我呢?”
求叔再次推算,目光又转向一直沉默但眼神关切的毛悦悦。
片刻后,他开口道:“只有悦悦和珍珍的八字,与梦妈不相冲。”
王珍珍立刻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放心吧小玲,求叔,我随时都可以。”
毛悦悦也上前一步,握了握王珍珍的手,对求叔说:“求叔,我和珍珍一起,福气平摊一下,两个人分担,或许就能把那个‘劫’抵消掉,风险也小一些。”
阮梦梦看着两位好友,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道:“悦悦,珍珍…谢谢你们…我一定会把福分还给你们的!”
毛悦悦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语气带着怜惜:“傻丫头。”
王珍珍也柔声道:“我们相信你。”
求叔看着毛悦悦,眼神里带着不赞同和担忧,他深知借福之法的凶险,尤其是分摊福气,变数更大。
但他也了解毛悦悦重情重义的性子,知道劝阻无用,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既然决定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毛悦悦和王珍珍依言走到梦妈床前的两张靠背木椅上坐下。
椅子冰凉,两人挺直了背脊,求叔将一道以朱砂绘制、笔画蜿蜒繁复的“阳界灵符”分别递到她们手中。
符纸触手微凉。
求叔的声音低沉肃穆:“你们两个握紧它,集中精神,通过它传递出去。”
毛悦悦和王珍珍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
她们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求叔拿起一根纤细红色丝线,动作娴熟开始缠绕。
红线先是轻轻绕过毛悦悦的手腕,打了个特殊的结,又牵引到王珍珍的手腕,同样缠绕固定。
最后,那根红线,被小心翼翼地系在了梦妈毫无生气的手腕上。
一根细细的红线,好像成了连接阴阳、传递生机的唯一桥梁。
接着,求叔将另一道绘制着相反符文的“阴界灵符”交给了阮梦梦。
符纸入手,她依言躺到旁边准备好的另一张床上,双手紧紧将阴界灵符护在胸前,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灵符分一阴一阳。”
求叔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回荡,清晰地解释着规则:“阳界灵符由珍珍和悦悦持握,她们前世的福荫、今生的气运,便会通过这符咒与红线的引导,汇聚传递到你手中的阴界灵符之上。”
“梦梦,你带着它,进入冥途。务必在梦妈阳寿彻底耗尽、勾魂使者尚未现身锁定她魂魄之前,找到她,将这符交到她手中!”
“一旦她接过符咒,沾染上这份‘借’来的福气,我们在这边立刻施法,引导你的生魂回归阳间。”
求叔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阮梦梦。
阮梦梦用力点头,嘴唇抿得发白,将求叔的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记住!”
求叔的语气骤然加重,带着严厉的警告:“你在阴界,只能一路向前,绝不回头!”
“一旦回头,勾魂使者便会察觉你红尘未断,对阳世尚有强烈眷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你当作游魂抓走!”
“届时,谁也救不了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毛悦悦和王珍珍,最终落回阮梦梦紧握的符咒上:“还有,你手中的阴界灵符,关乎珍珍和悦悦的福缘根基,绝不可遗失!”
“否则,福气散于冥途,反噬之力会直接作用在她们二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你明白吗?”
阮梦梦身体一颤,将符咒攥得更紧,重重地点头:“我明白!我一定做到!”
马小玲始终眉头紧锁,她走到毛悦悦和王珍珍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们平齐。
她先看向毛悦悦,眼神里是多年好友的担忧与了解,然后又看向王珍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悦悦,珍珍,你们听着,也必须答应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过程中,感觉到任何不对劲,或者超出了求叔预估的危险。”
“立刻,马上,放开你们手中的阳界灵符!”
“保住你们自己的福分和性命,是第一位的!”
“听到没有?”
毛悦悦迎上马小玲的目光,心中了然。
她深知借福之法的凶险,更了解王珍珍善良到近乎固执的性格,一旦开始,珍珍很可能为了救梦妈而不顾自身。
她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在必要时,哪怕强行,也要让珍珍放手。
她对着马小玲微微颔首,眼神传递出“我明白,交给我”的信息。
果然,王珍珍脸上露出挣扎和不忍:“但是小玲……梦妈她……”
她无法想象在关键时刻放弃,那等同于亲手断送梦妈的生路。
马小玲抓住王珍珍的手,力道有些重,声音带着急切:“珍珍!这不是自私!”
“别小看这个‘劫’,它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到时候救不了梦妈,还会把你们都搭进去!”
在马小玲坚持的目光下,王珍珍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求叔抬眸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指向一个特定的刻度。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法坛前,沉声道:“时辰已到。梦梦,准备上路了。”
阮梦梦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母亲和身边的好友,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全部心神都寄托在手中的阴界灵符上。
求叔不再迟疑。
他先从香筒中取出三柱粗长的线香,在蜡烛上点燃,香头亮起暗红色的光点,青烟袅袅升起,笔直而凝聚。
将线香稳稳插入法坛上的青铜香炉内,香烟缭绕。
接着,他拿起早已在法坛上备好的一张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引路开道的符文。
他用手指夹起符纸,在蜡烛火焰上掠过,符纸“噗”地一声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求叔手腕一抖,燃烧的符纸在他指尖旋转、摇晃,带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口中念念有词:
“阴阳路开,魂灯引路!敕!”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燃烧的符纸掷向平躺在床上的阮梦梦。
那符纸好像有灵性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阮梦梦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彻底放松下来,呼吸变得极其微弱绵长,仿佛灵魂已然离体。
“梦梦…上路!”
求叔一声断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手术室内炸响。
几乎在同一时刻,毛悦悦和王珍珍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紧握的阳界灵符骤然变得滚烫。
两人的脸色瞬间都白了几分,却都咬紧牙关,握紧了手中的符咒,不敢有丝毫松懈。
仪式,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