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再是简单的避难所。这里,是她父亲遗留的力量,是母亲为她铺设的基石,也是她对抗萧御、探寻真相的起点。
她不再是孤身逃亡的王妃苏蔓。
她是瑞王之女,是这群绝望将士等待多年的希望。
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沉重。但她的眼神,也前所未有的坚定。
白石堡的阴影之下,一颗新的种子,正在破土而出。而远在京城的执棋者,很快便会感受到,这颗种子所带来的……风暴。
白石堡地下的空气,因苏蔓的到来而悄然改变。绝望与麻木被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所取代。韩奎等人执行命令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很快,一支由墨池和几名老练猎户组成的小队便悄然离开堡垒,潜入周围山林。堡内所有能动弹的人都被动员起来,清理防御工事,检查暗道机关,清点所剩无几的物资。
苏蔓没有待在相对安全的石室。她让韩奎带着她,仔细巡视了整个地下堡垒的每一个角落。通道错综复杂,储藏室空空荡荡,伤员营地里弥漫着草药和脓血的混合气味。她看得很仔细,不时询问几句,关于水源、通风、防御薄弱点。韩奎一一作答,心中惊讶于这位年轻小姐的冷静与细致,她似乎并非不谙世事的深宫妇人,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藏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决断。
巡视到伤员区时,苏蔓停下脚步。这里条件简陋,缺医少药,一些伤员的伤口已经恶化,发出低低的呻吟。她走到一个发着高烧、意识模糊的年轻士兵床边,蹲下身,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
“他叫什么?伤在哪里?”苏蔓抬头问负责照料的妇人。
妇人惶恐地行礼:“回小姐,他叫狗娃,腿上中了箭,拔出来了,但一直发烧……”
苏蔓轻轻掀开狗娃腿上的粗布,伤口红肿溃烂,情况很不乐观。她想起《青囊》中一些关于外伤处理和清热解毒的草药图谱及简要炮制方法。那些知识碎片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
“去烧些开水,要滚开的。”苏蔓对妇人吩咐道,又转向韩奎,“韩将军,堡内可还有干净的布?再找些烈酒来。”
韩奎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让人去办。
苏蔓则凭借记忆,快速说出几种附近山林可能找到的、具有消炎镇痛作用的草药名字和特征。“让人立刻去采,越多越好!如果墨池他们回来,也让他们留意这些!”
命令被迅速传递下去。很快,开水、粗布和一小坛劣质烈酒送到了苏蔓面前。她挽起袖子,在韩奎和周围人惊愕的目光中,亲自用开水烫过的布条蘸着烈酒,小心翼翼地清洗狗娃腿上的伤口。她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但极其专注和耐心,仿佛在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烈酒刺激伤口的剧痛让昏迷中的狗娃抽搐起来,苏蔓按住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忍一忍,清理干净才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