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基地的求救信号,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望海营表面那层脆弱的平静。
消息无法完全封锁,很快便在营地里悄然流传开来,带来了无声的恐慌。
连孩子们下午跟着林澈学写字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常惊恐地望向南方,仿佛能听到远方变异体的嘶吼。
老魏和管理层明显加强了戒备。围墙上的巡逻岗哨增加了一倍,所有能用的探照灯都被修复,在夜晚将营地外围照得如同白昼。
资源配给进一步收紧,尤其是燃料和武器维护部件,显然在为可能到来的冲突或迁徙做准备。
林莫在净水站的工作也变得不再单纯。钟工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开始有意识地带着他检查营地所有的备用储水设施和地下水脉情况,甚至讨论了在极端情况下
如何快速破坏净水系统以防止资敌的方案。钟工看林莫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信任与托付。
“阿莫,”一次检修间隙,钟工递给林莫一小撮自己珍藏的烟丝,声音压得很低
“你和你家阿澈,不是普通人。我看得出来。老魏也看得出来。这营地……怕是难了。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们能看在这么多条人命的份上……”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眼中的恳求与沉重,林莫读懂了。
这位沉默的老工程师,早已将他们的不凡看在眼里,并将一部分希望,寄托在了他们身上。
林莫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默默接过烟丝,点了点头:“钟工,我会尽力保证大家有水喝。”
与此同时,林澈也感受到了压力。那个叫“黑鼠”的势力,活动愈发猖獗。
他开始注意到,有几个面生的、眼神闪烁的人,时常在他教孩子们认字的地方附近转悠,目光不时落在他和孩子们身上,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审视。
王嫂偷偷告诉他,有人私下里议论,说他和林莫“来历不明”,“本事太大”,可能“招灾”。
“阿澈,你们……自己也要小心些。”王嫂担忧地提醒道。
内部的猜忌与外部的威胁,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林莫和林澈意识到,他们不能再仅仅作为旁观者了。
夜晚,陋室中,油灯如豆。
“我们必须掌握更多信息。”林莫摊开一张他根据观察和零碎信息拼凑的简陋营地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疑似“黑鼠”据点和关键设施的位置
“‘黑鼠’是内部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如果他们在外敌来临前发难,营地会从内部崩溃。”
“我去。”林澈轻声却坚定地说
“我能感觉到那些人的能量波动,比普通人强一些,但很混乱。我可以避开他们,探听消息。”
他的精神感知能力,在这种时候成了最佳的情报工具。
林莫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信任林澈的能力,也明白这是当前最有效的方法。
“一切以安全为重。有任何不对,立刻撤回。”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林澈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利用阴影和收敛到极致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潜行在营地的黑暗角落。
他听到了“黑鼠”成员在废弃仓库里的密谋,他们计划趁着外部压力最大、老魏等人焦头烂额之际,抢夺仓库里仅存的武器和燃油,然后控制码头,抢夺最好的船只逃离。
他甚至感知到,“黑鼠”的头目,一个脸上带疤、绰号“毒牙”的男人,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与普通变异体不同、更为阴冷诡异的能量波动,似乎……与某种他们未知的力量有所接触。
而外部的情势也在持续恶化。无线电里偶尔能捕捉到更多混乱的片段,似乎不止“磐石”,南方其他几个小型据点也遭到了攻击
变异体的数量和攻击性都在显着增强,仿佛被什么东西驱赶或吸引着,形成了一股南下的尸潮。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望海营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来自内部的反叛和外部的毁灭浪潮所吞没。
林莫和林澈将收集到的情报进行了汇总。内部叛乱计划、外部尸潮逼近、以及“毒牙”身上那令人不安的能量气息……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
危机迫在眉睫,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是继续隐藏,在混乱中独自求生?还是站出来,利用他们的力量,帮助这个给予他们短暂安宁的营地,渡过这场劫难?
林澈看向林莫,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询问。林莫的目光则投向了窗外,那里有钟工布满老茧的手,有王嫂担忧的眼神,有孩子们在泥地上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他收回目光,与林澈对视,缓缓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
“我们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