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被强行塞进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最后哐当一声砸进实处。
隐月睁眼。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腐朽的血肉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糜烂气味。
一张高度腐烂、牙龈外露的脸正怼在她眼前,灰白色的瞳孔里只有进食的本能,粘稠的涎水滴落,尖利的指甲朝着她的脖颈抓来。
身后是冰冷的铁质垃圾桶,退无可退。
【月姐,新世界加载完毕!现在正是沈情被队友抢走物资后,推出来当丧尸诱饵的剧情节点,危危危……】741在隐月的脑域里尖叫,慌得一批。
隐月眉梢都没动一下。
啧,真恶心!
眼看丧尸的爪子几乎要碰到她的睫毛,隐月抬手随意地一抓,却精准地扣住了那只腐烂的手腕,稍一用力——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死寂的街道格外刺耳。
那丧尸嘶吼一声,另一只手又抓来。
隐月另一只手已经跟上,五指如钩,直接按上它的头颅,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微微用力,“噗嗤”一声,像是捏碎了一个过熟的西瓜,红白混浊物从她指缝间爆开。
丧尸的动作瞬间僵住,然后软软瘫倒在地,头颅只剩一半。
隐月甩了甩手,污秽物溅落在墙角。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
沈情的身体素质还行,够用了。
记忆碎片涌入。
推她出来的,是那个总是笑盈盈叫她“小情妹妹”的闺蜜葛薇;抢走她最后一块面包和所有晶核的,是那个她偷偷喜欢过的队长周诚;还有车上其他几个,都曾受过她的恩惠,此刻却都躲在她找到的安全屋里,用她的牺牲换片刻安宁。
绝望?或许沈情是绝望的。
但现在的人是她隐月,为沈情复仇而来的快穿局任务者。
【月姐,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该找上门去?还是说先隐忍隐忍、猥琐发育一段时间?】741努力扮演着一个契合大佬气场的角色,虽然它的数据库正在为隐月刚才徒手捏丧尸的壮举疯狂报警。
“猥琐发育?”隐月打断它,踢了踢脚边丧尸的尸体,属于沈情的唇角勾起一抹极狂极戾的弧度,“那是什么东西?我的字典里没这几个字。”
她抬眼,目光扫过街角一个闪烁红点的摄像头,又精准地落向几个街区外一栋还算完整的二层小楼。
“坐标安全屋,导航。”
【啊?哦、哦!】741一个激灵,立刻将最优路线投射到隐月意识里。
隐月迈开腿,不紧不慢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街面上游荡的丧尸嗅到活人的气息,低吼着围拢过来。
隐月甚至懒得绕路。
她径直往前走,凡是靠近的,无论是普通丧尸还是稍微强壮点的变异体,都被她随手一巴掌扇飞出去。
脑袋撞在墙壁上炸开,或者整个身体砸进街边店铺,烂泥一样再也起不来。
她走得像在自家后院散步,闲适得与这炼狱般的场景格格不入。
所过之处,只剩一地真正“死”透了的丧尸残骸。
……
安全屋内。
烛光摇曳,映着几张惊魂初定又带着一丝庆幸的脸。
“小情她……会不会太惨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小声嗫嚅道。
“张浩,你少圣母心!那种情况不是她死就是我们死,难道你想出去喂丧尸?”另一个黄毛立刻反驳,语气激动,仿佛声音大就能掩盖心虚。
“刘鹏说得对。”队长周诚擦拭着手里的铁棍,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沈情自己没站稳,怪不得别人。我们用她争取的时间才回到这里有了喘息的机会,这才是最重要的。”
葛薇依偎在周诚身边,眼圈微红,声音哽咽:“都怪我不好,没拉住小情……可是、可是她之前私藏物资,明明有饼干却不说,是不是也根本没把我们当自己人……”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对死人的指责。
几人沉默下来,那一点点负罪感很快被“合理”的愤怒取代。
“对,她活该!”
“死了干净!”
周诚拿起桌上半瓶矿泉水:“行了都过去了,为我们还能活着,也为……沈情的牺牲。”他率先举起水瓶。
其他人纷纷拿起手边的容器,准备碰杯,完成这场自我安慰的仪式。
就在此时。
刺啦——
房间角落的老旧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发出一阵尖锐的电流杂音,打断了一切。
几人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过去。
杂音减弱,一个慵懒含笑,却让所有人血液瞬间冻结的女声,清晰地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喂喂?屋里的几位垃圾,听得到吗?”
“你们有两个选择。”
“一,自己开门滚出来,在门口躺平摆整齐。”
“二,我拆了这破房子,帮你们躺平。”
声音顿了顿,带着戏谑的恶意:“友情提示,选二的话,可能会有点疼。”
所有人:“……”
葛薇手里的杯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水渍蔓延。
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鬼、鬼啊!”
周诚猛地站起,脸上血色尽褪,强作镇定地对着空气大吼:“谁?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黄毛刘鹏和眼镜男张浩也吓得抱成一团,惊恐地四处张望。
这声音……明明是沈情!
可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算活着,她又怎么、怎么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控制了收音机?
未知的恐惧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
“看来是选二了。”女声轻飘飘地,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也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啪啪啪”,房间内外所有的光源,包括蜡烛,在同一时间彻底熄灭,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啊——”葛薇发出尖叫。
“怎么回事?电池呢?手电呢?”周诚惊慌失措地大喊。
“砰”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房顶的铁皮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直接掀飞,碎屑簌簌落下。
冰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毫无阻碍地照亮了屋内几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
他们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背对着巨大的圆月,立于破开的屋顶边缘,夜风吹起她的衣摆和发丝,猎猎作响。
她低着头,俯视着他们,如同神明俯视蝼蚁。
“哦,忘了说。”隐月的声音带着笑意,融在月光里,清晰传入每个人冻僵的耳中。
“第三个选项是……”
她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屋内中央,震起的微尘在月光中飞舞。
抬头,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盈满残戾兴味的眼睛。
“给我当沙包,打到尽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