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核心,战局因剑无痕那神来一剑与魔心内部的提前紊乱而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魔主虚影因能量供应不稳而明灭闪烁,威压大减;四尊魔像在凤清玄三人的拼死反扑下攻势稍缓;骨魇的神念虚影发出不甘的尖啸,却一时难以稳定躁动的魔心。
而硬抗魔主一指、身受重创、意识几近模糊的石铁柱,却在那濒死的边缘,捕捉到了一丝源自混沌大道本能的、近乎疯狂的灵感!
摧毁?封印?不!那依旧是“对抗”,是“排斥”!
而混沌的真谛,是“包容”,是“演化”!这寂灭魔心,这魔主意志,纵然代表着终极的死寂与终结,其本身,又何尝不是构成这浩瀚宇宙、无垠大道的一部分?何尝不是一种极端而纯粹的“存在”形态?
既然无法以力破之,何不……引其入瓮,以混沌之海,纳寂灭之川?纵然风险滔天,十死无生,但这是绝境中唯一可能逆转的、不属于常规认知的路径!
“呵……呵呵……” 石铁柱染血的嘴角扯出一个艰难而决绝的弧度,他用尽最后力气,向不远处的苏婉清,向正在激战的凤清玄等人,传递出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
“助我……靠近……魔心……剩下的……交给我……”
苏婉清离他最近,最先接收到这股意念。
她看着石铁柱那几乎破碎的身体和眼中燃烧的疯狂火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一股巨大的恐惧与难以言喻的悸动攫住了她,但她没有任何犹豫,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痛楚,猛地将刚刚凝聚起的那道微弱净世梵音,不是射向魔心,而是化作一股柔和的推力,包裹住石铁柱,将他如同离弦之箭般,推向那正在剧烈震颤、能量暴走的寂灭魔心!
“婉儿!不可!” 凤清玄察觉到苏婉清的举动,惊声阻止,但为时已晚!
“他疯了?!” 天机子亦是骇然失色,以石铁柱此刻的状态,靠近暴走的魔心,无异于自寻死路!
唯有与石铁柱并肩作战最久、深知其秉性及混沌之道诡异的剑无痕,在斩出那惊世一剑后,隐于暗处的他,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决绝。
他没有言语,身形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阴影,一道更加凝聚、旨在干扰骨魇神念与魔像的寂灭剑意,悄无声息地斩出,为石铁柱这疯狂的举动,做着最后的掩护!
骨魇的神念也察觉到了石铁柱的意图,发出又惊又怒的咆哮:“蝼蚁!你想做什么?!停下!”
他试图调动魔像拦截,但凤清玄、天机子、百草仙姥岂会让他得逞?
三人瞬间爆发出十二成的力量,琉璃剑光、空间禁制、生机壁垒死死缠住魔像与骨魇神念,为石铁柱争取那至关重要的一线之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苏婉清以梵音助推,在剑无痕暗中掩护,在凤清玄三人拼死阻拦下,石铁柱那残破的身躯,如同扑火的飞蛾,悍然撞入了那片沸腾的、由纯粹寂灭能量构成的暗红湖泊,直抵那颗疯狂搏动的“寂灭之心”面前!
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魔心表面那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能“听到”其中蕴含的亿万万生灵的哀嚎与终结的悲歌,更能感受到那源自魔主意志的、冰冷彻骨的毁灭凝视!
“就是……现在!”
石铁柱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所有抵抗,甚至放弃了维持肉身的完整!
他将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神识、所有对混沌与太初的感悟,尽数灌注于丹田内那同样布满裂纹、光芒黯淡的混沌星云元神之中!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举动——
他操控着那濒临崩溃的混沌元神,脱离了残破的肉身,化作一道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如同一条细小的、却蕴含着整个宇宙初开奥秘的寄生虫,主动地、义无反顾地……钻入了那颗庞大无比的寂灭魔心之中!
他要……以自身混沌元神,吞噬、同化这寂灭之心!
轰——!!!
在石铁柱元神钻入魔心的刹那,整个地底空间仿佛时间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能量风暴,以寂灭魔心为中心,轰然爆发!
暗红色的寂灭能量与灰蒙蒙的混沌气流疯狂交织、碰撞、湮灭、融合!
魔心那失控的搏动变得更加狂野、更加混乱,时而膨胀如巨日,时而收缩如芥子!
魔主虚影发出一声蕴含着惊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尖啸,变得愈发虚幻不定!
骨魇的神念虚影更是剧烈震荡,几乎要崩溃开来!
四尊魔像的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迟滞!
“铁柱!!” 苏婉清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泪水模糊了视线。
凤清玄等人亦是心神剧震,他们能感受到,那寂灭魔心内部,正在进行着一场凶险万分、超越他们理解层面的、意识与本源层面的殊死搏斗!
石铁柱的混沌元神,如同投入沸油的一滴水,瞬间就被磅礴无尽的寂灭本源所淹没、侵蚀。那极致的终结意蕴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要将他同化,将他归于永恒的静寂。
他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沉浮,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但就在这绝对的死寂中,那点近乎熄灭的“太初”灵光,再次顽强地闪烁起来!
它如同定海神针,牢牢守护着石铁柱意识最后的核心,并引导着那微弱的混沌气流,不是去对抗,而是去……包容,去演化!
“寂灭……亦是混沌所演……终结……亦是新生之始……”
“我即混沌……混沌即我……纳尔入体……化尔为薪……”
破碎的意念在黑暗中流转,石铁柱放弃了对“生”的执着,放弃了对“寂灭”的恐惧,将自身彻底敞开,以混沌那无所不包的姿态,去迎接、去容纳这无尽的死寂!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狂暴侵蚀着他的寂灭本源,在触及那蕴含“太初”意蕴的混沌核心时,其绝对的“终结”属性,竟开始被缓缓地……分解、转化!
就如同投入熔炉的矿石,被剔除杂质,提炼出最本源的“终结”道则碎片,然后被混沌之气贪婪地吸收、融合!
他的混沌元神,在这毁灭性的洗礼中,非但没有湮灭,反而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汲取着寂灭本源的力量,重新凝聚、壮大!
那灰蒙蒙的气流中,开始染上一丝深邃的暗红,演化出的星辰生灭之景,也多了一份万物归墟的苍凉与厚重!
外在表现则是,那颗狂暴搏动的寂灭魔心,其表面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灰色斑纹,搏动的力度与频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下去!
连带着上方的魔主虚影,也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暴怒的咆哮,最终彻底消散!
骨魇的神念虚影更是如同被掐断了源头,猛地一震,骤然黯淡,几乎透明!
“他……他竟然在吞噬魔心?!” 天机子失声惊呼,满脸的难以置信。
凤清玄与百草仙姥亦是震撼无言,眼前发生的一切,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苏婉清则紧紧捂住嘴,泪眼婆娑中,燃起了新的希望。
谁都看得出来,石铁柱这釜底抽薪、近乎自杀的疯狂举动,似乎……真的要成功了!
他正在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从根本上,瓦解这座灭世大阵的核心!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利在望之际——
那变得半灰半红、搏动微弱的魔心深处,石铁柱那正在急速壮大的混沌元神,猛地一颤!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的“初始寂灭”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他这肆无忌惮的吞噬行为……惊醒了!
一个远比之前魔主虚影更加淡漠、更加宏大、仿佛代表着某种宇宙常量般的声音,在他元神深处响起:
“窃取寂灭权柄的……虫子……你……可知你在触碰何种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