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蝎的女儿们听到雷神之影愿意给父亲生路,又听闻他想娶自己为妻,脸上飞起红霞,又惊又喜。大姐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微颤却很坚定:“我们说过,只要能保父亲平安,愿意做任何事……何况,您是值得托付的人。”
二姐和三妹也跟着点头,眼里的羞怯中藏着真诚。铁手在一旁看得乐了,伸手拍了拍雷神之影的后背,笑道:“瞧你那脸红的样,早看上了不早说?”
雷神之影挠了挠头,看着眼前三个眉眼温顺的姑娘,心里的欢喜快溢出来,却还是认真道:“我知道你们之前受了不少苦,跟着我,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家里的事你们说了算,我听你们的。”
大姐忍不住笑了,眼角还带着泪痕:“我们相信您。”
铁手在旁边起哄:“这可是大喜事!得摆上几桌,让全军都沾沾喜气!”
姑娘们的脸更红了,却没人反驳,只是悄悄往雷神之影身边靠了靠。夕阳把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战场的硝烟渐渐散去,空气中仿佛飘起了淡淡的甜意,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黑蝎站在自家门槛上,看着远处女儿们和雷神之影相谈甚欢的背影,手里的旱烟杆“啪嗒”掉在地上。他咂咂嘴,满脸复杂地蹲下身捡烟杆,心里那点不甘像被烟丝呛了喉咙——
想当初铁手被雷神之影“收服”时,他还在一旁冷笑,说铁手没骨气,被个后生拿捏得死死的。可如今再看,自己这三个女儿,一个个眉眼弯弯地围着雷神之影问东问西,连他这个当爹的喊吃饭都没人应。
“嘿,这叫什么事啊……”黑蝎挠了挠后脑勺,看着夕阳把那几个年轻人的影子拧成一团,突然觉得嘴里发苦。前阵子还在嘲笑铁手赔了地盘又折兵,这转头的功夫,自己倒成了送女儿上门的“老丈人”,说出去怕是要被铁手笑掉大牙。
正琢磨着,就见雷神之影朝他这边看过来,还抬手打了个招呼,那眼神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黑蝎没好气地别过脸,却忍不住又偷偷瞟了一眼——女儿们脸上的红晕比晚霞还艳,倒像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似的。
“罢了罢了……”他捡起烟杆往回走,脚边的石子被踢得老远,“只要她们愿意,当老丈人就当老丈人吧……”话虽这么说,嘴角却悄悄翘了个弯儿,藏不住那点别扭的欢喜。
黑蝎坐在廊下的竹椅上,看着不远处雷神之影和女儿们打理菜园的身影,手里摩挲着那根磨得发亮的烟杆——这杆子陪他打了半辈子仗,如今烟丝早已清空,倒成了下棋时压棋盘的物件。
铁手端着两杯茶走过来,把一杯放在他手边,笑着打趣:“当年你拿这烟杆敲我脑袋的时候,可没想过有一天会跟我坐在一起晒太阳吧?”
黑蝎接过茶杯,吹了吹浮沫,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世道变了,人也该变变。以前觉得手里有刀才踏实,现在看着孩子们把日子过成诗,倒觉得这茶比烈酒暖心。”
不远处,雷神之影正教姑娘们搭篱笆,偶尔传来几声笑闹;铁手带来的花籽发了芽,嫩绿色的小苗怯生生地探出头;厨房里飘出饭菜香,是女儿们学着做的新菜式。黑蝎忽然想起年轻时浴血奋战的夜晚,那时总想着打下一片天地,却不知真正的安稳,不过是窗明几净,有人做饭,有人说笑,连空气里都带着烟火气的平和。
“下棋不?”铁手摆开棋盘,“我让你三子。”
黑蝎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当年的锐利,随即又柔和下来:“让三子?你这老东西,还是这么能吹。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刀兵’放下了,棋艺可没退步。”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棋盘上,落子声清脆。远处的篱笆已经搭好,爬藤植物正悄悄缠绕上去,像无数看不见的线,把过往的硝烟、如今的安宁,轻轻缝在了一起。
这世道或许依旧复杂,但当一个人选择放下执念,会发现安稳从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心里长出的那片柔软的田。黑蝎看着棋盘上渐渐成形的棋局,忽然觉得,比起当年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这样的晚年,才是他潜意识里一直盼着的归宿。
铁狮提着满满一桶鲜鱼走进营地时,脚步猛地顿住——眼前的景象让他手里的桶差点脱手。不过一个月没来,曾经那片仅够扎营的简陋地盘,如今竟扩出半片规整的聚居区:砖石垒起的屋舍错落有致,训练场上传来整齐的呼喝,田埂里新插的秧苗绿油油一片,甚至还有孩童追着蝴蝶跑过。
“这……这是那小子的地盘?”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钓傻了。当初他临走时,雷神之影只分到块连像样木屋都没有的坡地,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走进新建的指挥室,迎面撞见三个熟面孔——当年在战场上互怼过的老对头,此刻正围着桌喝茶,见他进来,三人同时停了话头,脸上的惊讶和他如出一辙。
“铁狮?你这老东西还活着呢!”其中一个拍着桌子笑起来,“上个月听说你去钓鱼,还以为被鱼拖水里了。”
铁狮把鱼桶往墙角一放,叉着腰回敬:“总比你们几个把女儿塞进人家营地强!我走时就觉得不对劲,合着你们是组团来送亲家的?”
另一个闻言直摆手:“什么送亲家,是孩子们自己瞧对了眼!再说了,你家铁兰不也天天往这儿跑?昨天还跟我家丫头讨教怎么腌咸菜呢。”
“就是就是,”第三个接话,“当初咱们为了块地盘打得头破血流,现在倒好,隔着张桌子喝茶,还得喊对方‘亲家’,说出去谁信?”
铁狮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谁让这小子有点本事呢……我那闺女,以前说要继承我的锤子,现在倒好,天天研究怎么种果树。”
四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出声来。曾经为了争夺资源,刀光剑影没少过,如今却因为孩子们的选择,围坐在一起,话题从“哪块地盘更肥沃”变成了“谁家女儿腌的咸菜更下饭”。
窗外,雷神之影正带着一群年轻人检修灌溉渠,铁兰蹲在田埂边,手里拿着株秧苗,仰头跟他说着什么,阳光落在两人脸上,亮得晃眼。
铁狮端起桌上的茶,猛灌了一大口,心里忽然敞亮——当年抢地盘,不就是为了让日子好过点吗?如今看着这满眼的生机,听着远处的笑闹声,倒比打赢十场仗还踏实。
“对了,”他放下茶杯,看向另外三人,“晚上别走,我带了新鲜鱼,让孩子们做个全鱼宴,咱哥几个也尝尝,不碰刀兵的日子,到底有多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