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是在一种混合着强烈存在感的体温和清冽雪松气息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身体残留的酸软与某处的细微不适更是无声地诉说着疯狂。
她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是祁瑾放大的睡颜。
褪去了金丝眼镜的遮挡,他凌厉的眉骨和长睫显得格外清晰,平日里那份禁欲的冷漠被沉睡的柔和冲淡,竟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一种荒谬又满足的感觉在她心底滋生。她竟然真的和这个危险又深沉的男人……
鬼使神差地,她抬起手指,极其轻柔地划过他锋利的眉骨。
几乎是立刻,那双闭合的眼睛倏然睁开,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清明的、带着笑意的了然。他精准地抓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一个利落的翻身,便将她困在了身下。
“小月亮,早啊。”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性感得致命,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是我……昨天晚上没‘喂饱’你吗?”他刻意加重了某个词,眼底闪着戏谑而危险的光,“需不需要……再做个‘早间操’?”
苏挽月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羞恼地轻啐他一口:“胡说什么呢!我……我还有事呢!”她试图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祁瑾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强撑的模样:“还能起?”
“当然能!”苏挽月嘴硬,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结果腰肢一软,又跌了回去,引来祁瑾一声低沉的轻笑。
他不再逗她,起身,动作自然地拿过一旁准备好的衣物,竟是亲自帮她穿了起来。
他的动作算不上特别熟练,却异常耐心和仔细,指尖偶尔划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最后,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稳步走下楼。
餐厅里,祁珩早就坐在那里,面前的咖啡杯空了半截,一张俊脸垮着,写满了“我不高兴”和“欲求不满”。
看到祁瑾抱着苏挽月下来,尤其是看到苏挽月那明显带着倦意、眼波流转间却比往日更添几分娇媚风情的模样,他心里的酸水咕嘟咕嘟冒得更厉害了。
“你们终于下来了——”他拖长了调子,语气幽怨得像深宫弃妇。目光在苏挽月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微蹙的眉头上扫过,他忍不住皱眉看向祁瑾,语气带上了几分真实的心疼和不满:“哥,你过分了啊。小月亮身子娇弱,你……你有点分寸,她受不住的。”
祁瑾正将苏挽月小心地放在铺着软垫的餐椅上,闻言,拿着粥碗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舀起一勺温度刚好的鸡丝粥,递到苏挽月唇边,眼皮都没抬,语气平淡无波,却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迟早要适应的。”他淡淡地说,仿佛在讨论天气,“现在一个人都承受不了,以后……两个人一起,怎么办?”
“咳咳咳……”苏挽月一口粥差点呛进气管,猛地咳嗽起来,脸瞬间涨得通红。她难以置信地瞪向祁瑾,这男人怎么能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祁瑾却像没事人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宠溺:“小月亮,吃慢点。”
祁珩也被哥哥这话震得愣了一瞬,随即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在苏挽月另一侧脸颊上飞快地偷了一个香,笑嘻嘻地附和:“就是就是!小月亮,为了以后的‘幸福’,你要好好锻炼身体呀!体力太差了可不行!”
苏挽月看着身边这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俊美、同样对她抱着惊人占有欲的男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荒诞感席卷了她。
她垮下肩膀,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嘟囔:“你们……难道就没有觉得,我们三个现在的关系……很奇怪,很不正常吗?”
祁瑾继续慢条斯理地喂她喝粥,语气理所当然:“有吗?”
祁珩嚼着培根,腮帮子鼓鼓的,回答得更是理直气壮:“没有啊!很正常啊!我们小月亮这么优秀,这么美好,有两个男朋友怎么了?”
他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甚至开始胡言乱语地举例,“我看古代那些女皇还有好多面首呢!小月亮你这么厉害,就算以后再多一个也……”
“祁珩。”祁瑾淡淡打断了他口无遮拦的话,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祁珩立刻噤声,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苏挽月却被祁珩那句无心的话戳中了心思。再多一个?光是应付这两个就已经让她心力交瘁、节节败退了……她低下头,默默喝粥,心里乱成一团。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祁珩这句近乎玩笑的话,在不久的将来,竟会一语成谶。
那个拥有金发碧眼、曾在玫瑰庄园与她有过极致缠绵的男人,正悄然将目光投向了这片东方土地,投向了……他念念不忘的“月亮”。
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苏挽月竟然开始逐渐习惯了这种游走于祁瑾和祁珩之间的生活。
白天,她忙于苏家蒸蒸日上的事业,晚上……则适应了那套心照不宣的“轮值”制度。荒谬感依旧存在,但心底那丝隐秘的沉沦与依赖,却也悄然生长。
这天,兄弟二人难得同时有空,便带着苏挽月来到本市最高端的会员制艺术中心看一场私人展览。展厅内人不多,环境清幽,氛围正好。
祁珩正指着墙上的一幅抽象画,低头在苏挽月耳边说着什么俏皮话,逗得她唇角微弯。祁瑾则站在她另一侧,目光落在她浅笑的侧脸上,眼神温和。
突然,一阵训练有素却不容置疑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七八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身形彪悍的外籍男子迅速进入展厅,开始礼貌却强硬地请离原本在场的寥寥数人。
“啧,”祁珩挑眉,将苏挽月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语气带着惯有的痞气和一丝不悦,“呦呵,这是哪路神仙?排场可真够大的,比小爷我还装。”
祁瑾眉头微蹙,下意识地将苏挽月更严密地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摸出手机,准备召唤守在楼下的保镖。“情况不对,我们先离开。”他低声对苏挽月和祁珩说。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展厅入口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来人缓步走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拥有一头如同阳光融化黄金般的耀眼金发,打理得随意却不失章法。碧蓝的眼眸如同最深邃的海水,此刻正带着一丝玩味、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精准地落在被祁家兄弟护在中间的苏挽月身上。
他五官深邃立体,是上帝最完美的雕刻,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俊美。身高接近一米九,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大衣,包裹着健硕挺拔的身材,每一寸线条都透着力量与优雅的完美结合。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便几乎攫取了展厅内所有的氧气,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掌控一切的绝对权威与隐隐的危险感交织而成的魅力。
他的目光掠过如临大敌的祁瑾和祁珩,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最终,牢牢锁定了苏挽月,唇角勾起一抹慵懒而迷人的弧度,用低沉磁性、带着独特异国口音的中文开口说道:
“Look who I found here…”(看,我找到了谁……) 他轻笑一声,换回了流利的中文,语调却带着一种亲昵的狎昵,“原来是我那颗……偷偷溜走的月亮啊。”
苏挽月瞳孔骤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惊讶地脱口而出:“凯恩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凯恩斯·洛朗 ,那个在意大利拥有古老玫瑰庄园,与她有过数夜极致缠绵,身份神秘而强大的男人。
凯恩斯·洛朗碧蓝的眼眸微眯,笑容不变,却透出几分冷意:“我来找我私自逃跑的小月亮啊。”他的目光这才慢悠悠地转向一左一右护着苏挽月的祁瑾和祁珩,眼神如同打量货物般扫过他们,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轻蔑,“看来,在我离开处理一些‘小麻烦’的时候,我的月亮,又被一些不知所谓的飞蛾……给招惹了?”
祁瑾和祁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敌意。
这个男人,很强,而且来者不善。
祁瑾扶了扶眼镜,将苏挽月往自己身后又掩了掩,声音冷静而克制,带着东道主的气势:“看来是故人来访。小月亮,”他侧头看向脸色苍白的苏挽月,语气听不出波澜,“不介绍一下吗?”
苏挽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祁珩则没那么好的耐心,他上前半步,挡在苏挽月身前,对着凯恩斯·洛朗扬起下巴,语气挑衅:“喂,金毛,你谁啊?懂不懂先来后到?”
凯恩斯·洛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无视了祁珩的挑衅,目光依旧只看着苏挽月,仿佛在等待她的回答。
就在这时,凯恩斯身后一名助理模样的男人快步上前,低声在他耳边用意大利语迅速说了几句。
凯恩斯·洛朗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低声用意大利语骂了句:“damn it!”(该死!)
他重新看向苏挽月,那双碧蓝的眼眸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志在必得:“moonlight(月亮),我现在有点‘小事’必须立刻处理。”他上前一步,完全无视了挡在前面的祁家兄弟带来的压迫感,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挽月,“等着我。这次……”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致命的威胁与承诺,“你可就别再想着能跑掉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苏挽月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随即利落转身,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如同来时一般,带着强大的气场迅速离去,留下展厅内一片死寂。
祁瑾看着凯恩斯·洛朗消失的方向,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冰刃。他轻轻揽住苏挽月的肩膀,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声音低沉却带着安抚的力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
祁珩则气得牙痒痒,盯着空荡荡的入口,狠狠啐了一口:“操!哪来的疯狗!小月亮,那金毛到底是谁?!”
苏挽月靠在祁瑾怀里,闭上眼,心乱如麻。
凯恩斯·洛朗……他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三个男人的战场,拉开序幕。
而她这颗“月亮”,似乎陷入了更深的、被多方觊觎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