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
意识如同沉船,在无尽的冰冷,与痛苦的海底缓慢上浮。
第一个恢复的感知,是剧痛。无处不在的剧痛。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已碎裂,每一丝肌肉,都被撕裂,经脉如同被烈焰灼烧后,又塞满了玻璃渣,空荡荡的丹田,时不时传来针扎般的抽搐。爆元丹的反噬,如同恶毒的诅咒,依旧在残破的躯体内肆虐。
第二个感知,是沉重。难以言喻的重压,从四面八方而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像是整个空间的法则,都更加凝实,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第三个感知是…灵气?无比浓郁、却又狂暴混乱到极致的灵气!它们无孔不入地试图钻进身体,却因经脉的破损和功法的停滞而横冲直撞,带来额外的痛苦,但也带来一丝微弱的、维持生机的能量。
蒙毅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不清,适应了许久,才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
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天空低垂着,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扭曲蠕动的、散发着诡异幽光的云团,提供着昏暗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铁锈、硫磺、腐朽草木,和某种未知腥气的怪诞味道。
他发现自己半躺在一个浅坑里,身下是暗红色、质地坚硬粗糙的砂石。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荒凉到令人绝望的暗红色荒原。远处是嶙峋扭曲的、如同怪兽獠牙般的暗色山峦,植被稀疏且形态怪异,干枯扭曲,透着死寂。
这里…是哪里?
绝不是地球。也绝非他想象中仙气缥缈、洞天福地的“昆仑墟”仙境。
这里的灵气浓度高得吓人,远超地球甚至崆峒山深处,但其性质狂暴混乱,充满了一种原始的、野蛮的、甚至带着淡淡邪异的气息,吸收炼化的难度和危险系数极高。
“咳咳…”他想移动,却引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口中溢出的鲜血呈暗红色,带着内脏碎块。
完了…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
伤得太重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丹田气海濒临崩溃,经脉寸断,五脏六腑移位破裂,失血过多,再加上这诡异环境的压迫和狂暴灵气的侵蚀…能活着醒来,已经是《九天混元道典》和长生药改造的肉身带来的奇迹了。
寒冷开始侵袭。这里的昼夜温差,似乎极大,温度正在快速下降。
不能死在这里!
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蒙毅。他尝试运转《九天混元道典》心法,但刚一引动,破损的经脉,就如同被刀割般剧痛,根本无法完成周天循环。
他想起储物袋。神识微弱地探入,还好,储物袋虽然灵光黯淡,但并未损坏。他艰难地取出最后几瓶疗伤丹药——都是他自己炼制的,品质最好的药膏和药散。
小心翼翼地服用了一些,药力化开,稍微缓解了部分剧痛,但对于如此沉重的道基之伤,效果有限。
他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能遮风避雨,能让他稍微安心疗伤。
观察四周,发现不远处有几块巨大的、风化的红褐色巨石,或许能形成一个简单的遮蔽所。
他开始了此生最为艰难的一次“跋涉”。用手肘、膝盖,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一点一点地向那巨石群挪动。短短几十丈的距离,却如同跨越天堑。每一次移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很快又在低温下变得冰凉。
途中,他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怪异虫豸,拳头大小,甲壳坚硬,口器锋利,对他这个“闯入者”蠢蠢欲动。蒙毅眼神一厉,尽管重伤,但那历经杀伐沉淀下的煞气,和一丝微弱的神识冲击,还是惊退了这些低级的掠食者。
终于,他爬到了一块巨石的背风处,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凹陷。他瘫软在地,几乎再次昏死过去。
休息了不知多久,他强打精神,取出几张得自黑煞教徒的、最低阶的“预警符”和“隐匿符”,勉强注入一丝微薄真元,布置在周围。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意识再次沉入黑暗。
但这一次,他至少有了一个暂时的、简陋的容身之所。在这片未知而危险的异界荒原上,渺小的求生之火,艰难地燃烧着。
(悬念:蒙毅能否稳住伤势?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哪些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