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很低沉，低沉到听不出一点情绪变化。
慕容瓷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指尖用力到死死陷入他的血肉中。
“阿瓷，你抓疼我了。”宽厚温热的手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带着安抚性轻轻的拍了拍。
慕容瓷赶紧松开他，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抱歉。”
“怎么会有这么突然的事情？”她抬手，温热的掌心抚摸着他的脸，低声问：“家族遗传史？”
“不是。”
“之前的体检都健康吗？”
“体检一年一次，都没什么问题。”
慕容瓷沉默下来。
卧室的灯光是暖色调。
可是暖色调的灯光也驱不散笼罩在两人头上的阴影。
空气在无形中凝固。
两个人都许久未说话。
“叫医生了吗？”慕容瓷问道。
“没有。”
“我扶你起来，我们先回市区。”
沈从沉默了下，没有拒绝。
就在他的手搭在慕容瓷胳膊上，想要起来的时候，温热的气息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他眨了下眼睛，紧接着，唇瓣被吻住了。
“如果你的失明跟我有关，你会怨我吗？”
那嗓音很低，很轻，很虚无。
也很无厘头。
沈从轻轻笑了起来。
他说:“不会。”
“阿瓷，如果失明能让你一直在我身边，那这笔交易就很划算。”
......
回到市区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两个小时的距离，慕容瓷用了一个小时。
祝特助也在同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他茫然的看着自己老板，心却在重重跳着。
在医生检查的时候，慕容瓷一直握着沈从的手，没有放开。
她的长发自然垂落，眼眸低垂，神色看起来很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值班的医生束手无策：“突发性视力丧失，病因待查。”
几名医生商量了一下，对着沈从和慕容瓷说道：“我开个全身检查，家属就带着病人先去做ct。”
“我已经通知了眼科专家，他们很快就来。”
慕容瓷一直在沉默，祝特助拿着医嘱带着沈从做检查去了。
她从房间里出来，揉了揉眉心，问系统：“宋沫的准确位置。”
【怎么了宿主，咦，你怎么突然出现在医院。】
慕容瓷语气含着浓浓的暴戾：“我说，宋沫的准确位置。”
【哦哦，好的。】
系统007被这突如其来的语气吓了一大跳。
它还从来没有见过宿主生这么大气过呢。
......
宋沫急匆匆的向着别墅外走去，她的车就停在别墅外。
只是手刚搭上车门，她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去看。
不远处，一身黑衣的女人如鬼魅般站在路灯下。
宋沫的心骤然一跳。
她不由的大喘气了一下。
接着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在她的心底划过。
女人抬起脚，高挑的身材向着她这边走过来，路灯将她的影子开始拉长。
宋沫的手无意识的握紧车门。
慕容瓷站在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然后笑了一下。
只不过是一个微笑，却让宋沫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事物般让她后退了一步。
“宋小姐，你这会好像很怕我。”
慕容瓷淡淡笑着，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真难得，竟然能从你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嘲讽。
宋沫恍然意识到自己对慕容瓷的了解已经到这个程度了。
并且还能知道她为什么嘲讽她。
她垂下眼眸，轻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她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宁静，只是秋衣笼罩下的身体绷的很紧。
慕容瓷笑容更淡了：“你这会急匆匆的开车想要去干什么，就是我来找你的事。”
宋沫站的笔直，眉眼温淡：“慕容小姐，我想干什么和你没关系。”
夜晚的风冷飕飕的吹，深秋的夜乌云遮蔽。
这天气，想必明天又要下雨。
慕容瓷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她俯身，抬起她的下巴，勾唇问她：“宋沫，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慕容小姐。”宋沫轻怔了一下，此刻平静的慕容瓷远比之前所见过的每一次让她畏惧。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后面的话，她的脖子就被突兀的掐住。
宋沫睁大眼睛，她的身体被死死的抵在车身上。
“说，是你动的手吗？宋沫。”慕容瓷将她提到自己眼前，盯着她不停的翻着白眼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声音低沉到宛若恶魔降临：“又或者，系统001？”
冷风刮过两人的身体，卷起地上的落叶缓缓飞远。
深沉的夜幕披散在两人头顶的天空。
慕容瓷的声音越是低语，便越是恐怖：“我说过，宋沫，你可以冲我来，因为是我在违反剧情，但是你敢动沈从，我就让你知道你亲手选择的恶毒女配，究竟有多恶毒。”
一名强壮的男子都挣脱不了慕容瓷的钳制，更何况宋沫这个柔弱的女主？
眼前隐隐绰绰的出现过往，宋沫在越来越窒息的死亡的下，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见过她了。
眼看慕容瓷神色从未有过的冷漠，眼看宋沫真的会死在她的手里。
【不是，不是，不是她！！】
隐藏在宋沫脑海中的系统001急忙跑了出来。
它的机械音在慕容瓷的脑海中焦急的叫着：
【不是她让沈从失明的，你弄错了。】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机械音，慕容瓷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那会是谁？”
【......】
系统001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这沉默的短短几秒钟里，已经让慕容瓷心里有了答案。
她淡淡的笑着：“所以，执笔写剧情的，另有其人。”
这么多毫无逻辑但是直指问题的情节设计，确实不是宋沫能想出来的。
系统001还是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被慕容瓷粗暴的行为吓傻了，还是被她的敏锐的直觉猜测吓傻了。
或许两者都有。
它作为系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纸片人。
太可怕了。
慕容瓷松开了宋沫，她唇角扬起一抹淡笑，虽然不知道系统001还在不在她的脑海中，她只是波澜不惊的说着：“系统，我不管你们背后的公司是谁，你们又是怎么来的。”
“我只有一句话，你们惹怒我了。”
系统没有说话。
黑色的风衣衣角刮过宋沫的脸，她捂着脖子，还在努力的呼吸着。
头顶，是女人缥缈的话语：“宋沫，跟你母亲比，你的做事手段真是玷污了她的血脉。”
宋沫惊愕的抬起头，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可说话的女人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路灯投影下的她与路边的树影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