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十二年的六月,风里裹着初夏特有的温软——不似盛夏那般灼人,只把槐花香揉碎了,漫在京城的街巷里。初三这日,太阳刚跃过东华门的檐角,安王府的朱漆大门外,早已被一片喜庆的红给裹住了:两盏丈高的走马灯悬在门楼上,灯影里“寿”字转得热闹;门前的石狮子披了红绸,连鬃毛都透着喜气;府里的下人穿着簇新的青布衫,端着铜盆、捧着礼盒,脚步轻快地穿梭,连说话都比往日多了几分笑意——今日是安王明鼎五十五岁大寿,整个王府早从半月前就开始忙活,就等这一天,把满府的欢喜都摆出来。
辰时刚过,街面上就传来一阵轻快的马蹄声。打头的那匹白马鬃毛油亮,骑在上面的少年郎身着宝蓝色锦袍,腰束玉带,正是安王的外甥晋王明家齐。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时动作利落,腰间的玉佩“叮”地撞了一下,笑着冲迎上来的管家老刘喊:“刘叔,我舅父起了没?我特意带了漠北刚送来的狐裘,给舅父当寿礼!”话音刚落,后面三匹马来得更急,秦王明家满穿着赤金纹的骑射服,怀里还抱着个锦盒,老远就嚷:“大哥,你慢些!我这盒里是江南新采的碧螺春,舅父最爱喝这个,可别让你给撞洒了!”
紧随其后的唐王明家轩和宁王明家策也到了。明家轩穿得素净些,月白色长衫上绣着暗纹兰草,手里拎着一卷画轴,是他亲手画的《松鹤延年图》;明家策是安王的亲侄子,性子最是爽朗,刚下马就拍着明家满的肩膀笑:“二哥你也太小心了,叔父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今日寿宴,喝什么茶都香!”四人说说笑笑地往里走,路过庭院时,见廊下挂着各色宫灯,廊边的石榴开得正艳,明家策还伸手摘了朵花瓣,凑到鼻尖闻了闻:“还是叔父府里的花养得好,比我那宁王府的热闹多了。”
刚进二门,就听见一阵环佩叮当的声响。抬头望去,只见三乘描金朱漆的凤驾正缓缓停在阶前,帘幕一掀,先下来的是纯曦王朝女帝明家瑶——她今日没穿朝服,换了身水绿色的绣裙,裙摆上绣着缠枝莲纹,头上只簪了支赤金点翠的步摇,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些少女的柔婉。她刚站稳,身后的景灵王朝女帝明家彤也下了车,明家彤穿的是橘红色罗裙,手里握着个暖玉手炉,见了明家瑶便轻声笑:“阿姐,你今日倒比我来得早,我还以为你要在宫里多耽搁会儿。”
最后下来的是朝阳女帝明家念,她是安王的侄女,年纪最小,穿了身鹅黄色的衣裙,发间别着颗珍珠簪子,下车时还差点绊了一下,亏得明家伸手扶了她一把。“四妹慢点,”明家瑶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还是这么毛躁,待会儿见了舅父,可别再这样了。”明家念吐了吐舌头,攥住明家彤的袖子:“三姐,我跟你一起走,省得又出糗。”三位女帝并肩往里走,裙摆扫过青石板,留下一串轻响,引得廊下的丫鬟们都悄悄抬头,看着这三位既是帝王、又是王府亲眷的姑娘,眼里满是敬畏与欢喜。
巳时过半,街面上的喧嚣又添了几分——这次来的是代王、商王、归王三位老王爷。三位都是安王的亲兄弟,年纪最大的代王已近花甲,最小的归王也过了五十,皆是坐着八抬大轿来的。轿帘掀开时,代王被侍从搀扶着下来,他穿着藏青色的锦袍,头发已有些花白,但精神依旧矍铄,刚站稳就笑着往府里望:“鼎弟今日可是主角,咱们可得早点来,跟他唠唠家常。”商王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闻言点头:“可不是嘛,上次见他还是去年冬至,这一晃都半年了,不知道他那棋艺有没有长进。”归王性子最随和,拍了拍两位兄长的肩膀:“急什么,今日有的是时间,咱们边喝寿酒边下棋,岂不快活?”三位老王爷缓步往里走,脚步虽慢,却步步稳健,府里的老管家老刘早已迎在阶前,躬身道:“三位王爷安好,王爷在正厅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