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娘子收到传讯,也没多想,就要动身。
但走到门口时,肥硕的脸上忽然说过一丝疑虑。
她忽然止步。
“不太对……”
玉玑子那小子,性子疏懒她是知道的,白日里推算无果,按常理,他巴不得躲清静,绝不会深夜主动传讯,还如此急切。
“查到了厉飞根脚?背后可能有大能坐镇?”
她喃喃自语,眉头微蹙,“以阿良的谨慎,若真算出这等干系重大的消息,更应传讯让我小心戒备,而非让我深夜独自前往……这不合他的性子。”
心中那点不对劲的感觉逐渐放大。
她与玉玑子相识多年,虽时常笑闹,还有一段露水情缘,却也深知其为人处世之道。
这等引火烧身之事,那家伙唯恐避之不及。
“除非……传讯之人已非阿良!”
此念一生,胖娘子浑身肥肉一颤,一股寒意自心底弥漫开来。
她能在这黑岩城立足至今,靠的绝不仅是狠辣,更有这份对危机的惊人直觉和运道修士对吉凶的天然敏感。
当下,她毫不犹豫,肥胖的身躯重新坐定,双手迅速结出一个诡异法印。
运道秘力流转,胖娘子周身气息变得缥缈不定,仿佛与冥冥中的命运长河产生了短暂的交集。
“饲运魔诀·吉凶望气!”
她低喝一声,双目之中泛起一层诡异的灰金色光芒,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墙壁,遥遥投向城西璇玑阁的方向。
在她此刻的“运道之眼”中,看到的并非实体景象,而是那一片区域气运的汇聚、流散与变迁!
只见原本属于玉玑子的小院上空,景象骇人!
代表玉玑子个人命格的那道原本清亮、带着灵动卜算星辉的本命气运,此刻竟已彻底消散、寂灭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灰黑死气,如同溃散的脓疮,盘踞不散。
这是修士身死道消后,命格崩坏留下的最后残迹,是大凶之兆!
然而,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在那死气之下,小院核心处,一股血红夺目、凝练如实质的劫煞之气正潜伏着,如同张开了巨口的毒蛇,杀机凛冽。
这绝非自然形成的煞气,而是人为布置的杀阵被催动到极致,引动了天地杀劫之气的显化!
而这杀阵的气运表征,竟隐隐与她自身的气运产生了一丝微弱牵引。
仿佛她一旦踏入那个范围,自身的“运”便会立刻被那“杀劫”吞噬绞杀!
“陨身之祸!”
胖娘子倒吸一口凉气,“阿良……果然出事了!”
“那人不仅杀了他,还占据其巢穴,布下如此恶阵等我!”
她瞬间想通了关窍,对方定是利用了玉玑子的传讯符宝,诱她前去!
若非她身为运道修士,对自身吉凶祸福感应远超常人,此刻恐怕已自投罗网!
惊怒交加之下,胖娘子又仔细观望,试图找出更多线索。
在她运道法眼所见的骇人景象中,除了那溃散的死寂之气与凝练的血色杀劫,胖娘子凭借其运道修士的敏锐,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更为深邃、不祥的存在。
那是一种极淡、近乎透明的幽暗运势,如同最夜色中的一缕墨痕,若有若无,几乎与周遭的虚空融为一体。
这运势并非微弱,而是匿藏起来,几不可见。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力量牢牢遮蔽了天机,使得其真正的恐怖难以被寻常手段感知。
然而,就是这极淡的一丝流露,却让胖娘子神魂深处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
那幽暗运势中,透出一股无法无天、吞纳万物的霸道意志!
吞天噬地,唯我独尊!
此运势蕴含着颠覆一切秩序、湮灭一切存在的终极疯狂。
胖娘子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气运,都仿佛要被这一丝幽暗运势吸扯进去,连自身的运道根基都隐隐动摇!
“这……这是什么魔运?”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吞天魔运?”
胖娘子心中骇然狂呼,连忙收敛目光,不敢再深入窥探。
“是他!一定是那个叫厉飞的魔头!”
“他杀了钟志,杀了千幻,现在连阿良也……”
胖娘子又惊又怒,心中涌起滔天恨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对方行事狠辣、算计深沉,又有吞天魔运,如此大魔,为何会偏偏盯上她?
“不对……若其身负这般魔运,行事当肆无忌惮,何以偏寻我黑岩城这一隅之地?”
“钟志的石猴灵骨、千幻的媚幻之术,虽算尚可,然对这般身负吞天之势的大魔而言,不过杯水车薪,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步步为营?”
“还是说……”
一个更让她通体冰凉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难不成……他已窥破我‘饲运魔诀’的根底?”
这“饲运魔诀”乃她安身立命之本,玄妙远胜寻常功法,能窃运豢养,操弄他人气运。
若对方身负吞天魔运,对气运的感知定然超乎常人,或许正是察觉了她之运道法门的独特,才将她视作了……某种特殊“资粮”?
如同她将钟志、千幻视为摇钱树,在这尊大魔眼中,她和她经营的这一切,是否也成了对方眼中可以收割的“运势牧场”?
胖娘子越想越觉得可能!
对方这些手腕,如同猎人驱赶、围捕猎物,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蚕食、吞噬掉她。
“不过……”
“吞天魔运虽可怕,但他若真有碾压一切的实力,何必如此麻烦?”
“先杀钟志、千幻,再杀阿良,又布阵设伏……想诱杀我,这一连串动作,固然狠辣周密,却也透着一股谨慎之意。”
胖娘子眼中惊惧未退,却多了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忌惮我!”
“他忌惮我拼死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