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琅琊星带着慕白来到一座临湖的酒楼。
酒楼通体由红木搭建,飞檐翘角上挂着青铜风铃,微风拂过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醉仙楼,琅琊城最好的酒楼。琅琊星介绍道,这里的清蒸银鳞鱼用的是寒潭特产的灵鱼,对疗伤有奇效。
刚踏入酒楼,掌柜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星公子光临,小店蓬荜生辉!雅间已经备好,您最爱的那道...
照旧,再加几个招牌菜。琅琊星打断他的奉承,径直朝楼上走去。
雅间临湖而设,窗外就是波光粼粼的镜湖。
菜上得很快,除了那道银鳞鱼外,还有几样慕白从未见过的菜肴:冒着寒气的冰魄虾、通体金黄的酥炸金蝉、以及一壶散发着浓郁果香的百灵酿。
尝尝这个。琅琊星夹起一块鱼肉放在慕白碗里,银鳞鱼只有镜湖深处才有,寻常武者根本捉不到。
鱼肉入口鲜嫩无比,更神奇的是,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流遍全身,慕白甚至感觉到经脉中那些因血灵武王血雾造成的暗伤在缓缓愈合。
酒过三巡,琅琊星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他指着窗外湖心的一座小岛说道:那里是论武台,每月十五都有比武。不过...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今晚我带你去个更有意思的地方。
慕白刚想问是什么地方,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足无措的店小二。
星哥哥果然在这里!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圆圆的脸蛋上带着几分娇憨,与昨日见到的琅琊媚截然不同。
琅琊星见到她,冷峻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小葡萄,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去了星辉阁,侍女说你带客人出来玩了。被叫做小葡萄的少女好奇地打量着慕白,这位哥哥是?我是琅琊萄,星哥哥的堂妹。
慕白刚要行礼,琅琊萄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坐下:别客气啦!你既然是星哥哥的客人,自然也就是我的客人,不必这么拘礼的!
琅琊星轻咳一声:小葡萄,别没大没小的。
有什么关系嘛~琅琊萄撅着嘴,反正这位哥哥又不是外人。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星哥哥,心哥哥他们好像在谋划什么,我今早偷听到他们提到星哥哥你的名字...
琅琊星眼神一凝:具体说了什么?
没听太清,好像是什么之类的。琅琊萄歪着头回忆,对了,还提到一个的。
说完他歪着头,看向慕白说道:“这位哥哥,你不会就是他们口中的慕白吧。”
慕白先是对着琅琊葡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与琅琊星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琅琊心一派对他们的关注比预想的还要密切。
我知道了。琅琊星揉了揉堂妹的头发,你先回去,别让人发现你来找过我。
琅琊萄乖巧地点点头,临走前还偷偷塞给慕白一个小香囊:这是我做的护身符,可以提神醒脑,保持头脑清醒哦~慕白哥哥你要随身携带呀,这样喝了酒就不会头疼了。
待她离开后,琅琊星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看来明日的族地一行不会太平了。
那个香囊...慕白有些迟疑。
收着吧。琅琊星淡淡道,小葡萄虽然年纪小,但在符箓一道上天赋异禀。她既然特意送来,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夕阳西下时,琅琊星带着慕白来到城西一处偏僻的巷子。
巷子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黑铁门,门前站着两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守卫。
面具。琅琊星从袖中取出两个精致的面具,递给慕白一个,戴上,在这里没人知道你是谁。
慕白接过面具,触手冰凉,材质似玉非玉,上面雕刻着狰狞的鬼脸。
戴上的瞬间,他感觉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全身,连气息都变得模糊不清。
琅琊星自己的面具则是纯白色,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看起来既神秘又优雅。
他向守卫出示了一枚黑色令牌,对方立刻恭敬地让开道路。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幽蓝色光芒的萤石。
越往下走,嘈杂的人声就越发清晰。
当终于到达底部时,慕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一个直径约五十丈的圆形擂台,四周环绕着阶梯状的看台,此刻已经坐满了戴着各式面具的观众。
琅琊城地下武斗场。琅琊星凑到慕白耳边低语,在这里,生死勿论。
他们刚找到位置坐下,擂台上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钟声。
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主持人走到中央,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传遍全场:
今日压轴战——对阵!两位都是后天境界,赌注一赔三!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两名武者从两侧通道走出。左边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脸上戴着一个染血的面具,手中提着一柄足有门板宽的大刀;右边则是个瘦高的男子,双手戴着泛着寒光的金属手套。
开始!
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两名武者瞬间战作一团。
刀光拳影间,鲜血很快飞溅而出。
慕白看得心惊肉跳——这根本不是比武,而是生死搏杀!
每一招都直取要害,完全没有留手的余地。
血刀是刘家的旁系子弟。琅琊星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评论一场歌舞表演,铁手则是王家的护卫统领。两家有世仇,在这里解决既分生死,又不伤家族和气。
慕白死死盯着擂台。
此刻的一只金属手套已经被斩断,三根手指不翼而飞;而的腹部也被洞穿一个血洞,肠子都隐约可见。但两人依然在疯狂厮杀,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为什么...慕白声音干涩,为什么这些后天武者要如此拼命?
琅琊星轻笑一声:因为在琅琊城,这些不能在四十岁以前达到武道大宗师的武者,价值还不如一头好的异兽。他指了指台上,像他们这样的,要么在武斗场搏命换取资源,要么去当大家族的死士,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做个外城执事。
慕白突然明白了为何琅琊星对那些附属家族的族长如此不屑——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实力才是一切。
没有先天之资,再高的地位也如空中楼阁。
一声闷响将慕白的思绪拉回擂台。的大刀终于斩下了的头颅,而他自己也因失血过多轰然倒地。
观众席爆发出狂热的欢呼和咒骂——显然有人赢了大钱,也有人输得精光。
走吧。琅琊星站起身,该看的都看到了。
离开武斗场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皎洁的月光洒在寂静的巷子里,与刚才的血腥狂热形成鲜明对比。
刚刚收到了通知,明天家族的人就会到。琅琊星摘下面具,脸上看不出喜怒,今晚好好休息,接下来...才是对于你来说真正的考验。
慕白点点头,握紧了腰间青林剑。
今日所见所闻,让他对琅琊家这个庞然大物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里不是逍遥王府,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