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峰主殿内,烛火通明。
叶之沐与三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的太上长老步入殿中,将藏剑峰发生的一切尽数禀明。
当说到那撕裂空间的魔元巨手以及其实力时,殿内气氛陡然凝重。
“合道境巅峰……”
剑无涯指节叩击着玉案,眉头深锁,“如此强者,竟甘愿潜伏暗处,行事这般谨慎,
与古籍记载中魔族张扬跋扈的作风,确实大相径庭。”
叶之沐微微颔首,玄衣在灯下泛着冷光:“魔族既已暴露行藏,短期内应会蛰伏。他们似乎……有所顾忌。”
这正是他心中不解之处。
那隐藏在空间裂缝后的魔头,明明实力强横,却选择救人即走,并未纠缠。
明显不符合魔族一贯的作风。
剑无涯沉声道:“无论如何,宗门内部的排查绝不会松懈。”
他话锋一转,目光关切地看向叶之沐,“方才藏剑峰方向传来剧烈灵气波动,你可有受伤?”
“无碍。”,叶之沐语气平淡,仿佛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交手只是拂面微风。
一旁一位身着云纹白袍的太上长老抚须叹道:“之沐如今的修为,已不在我等老朽之下。
方才观其应对,剑气凝练,应变迅捷,清霄师侄若在天有灵,亦当欣慰。”
另一位长老也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许。
叶之沐对此并未流露出丝毫得意,只是沉默片刻。
而后抬眼看向剑无涯,声音清晰而坚定:“百宗大会之后,我欲离开神剑宗,前往东洲。”
殿内霎时一静。
剑无涯看着他眼中不容动摇的决意,深知他去意已决。
东洲内有参与当年之事的两大宗门。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去吧。神剑宗,永远是你的后盾。”
叶之沐对着剑无涯与三位太上长老微微躬身一礼,不再多言。
转身,玄色的身影稳步踏出大殿,融入门外沉沉的夜色之中。
天剑峰后山孤峰,月色如水。
叶之沐踏着夜露归来,远远便看见那抹青色的身影伫立在老梅树下,裙裾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他脚步微顿,走近了些,才借着清辉看清,楚芸汐的眼眶泛着明显的红晕。
像是强忍了许久的泪意。
见他回来,她立刻抬眼望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急切:
“沐郎……今日藏剑峰那边传来好大的动静,灵力冲击连我们驻地都感受到了……是不是你?”
叶之沐沉默了片刻,在她执着的目光下,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楚芸汐猛地低下头。
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努力不让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滑落。
她深知,以自己化域境的修为,根本无法参与到他那个层面的战斗中去。
贸然插手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了他的拖累,他的软肋。
可明白归明白,那份揪心的担忧,却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让她坐立难安。
看着她这般强忍泪水的模样,叶之沐那颗面对合道境魔头都未曾动摇的心,竟罕见地泛起一丝慌乱与无措。
他上前一步,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笨拙解释:
“我无事的。那时并未尽全力,对方……伤不到我分毫。”
他甚至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替她拭去那将落未落的泪珠。
动作却僵硬在半空,显得有些窘迫。
若是让剑无涯或是那三位太上长老见到杀伐果断、冷峻如冰的叶之沐此刻这般模样,怕是会惊掉下巴。
楚芸汐看着他这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紧张神态,先是微微一怔。
随即那强忍的泪意竟化作了“噗嗤”一声轻笑。
她抬起依旧泛红的水眸,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沐郎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修为高深、剑道大能的威风?
倒像个……像个怕被责罚的少年郎。”
被她这么一说,叶之沐面上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窘然,紧绷的气氛随之缓和。
二人相视,不由都露出了一丝浅笑,方才那沉重的话题,便在这无声的笑意中悄然揭过。
“化域境的擂台,今日战况如何?”
叶之沐寻了个话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只是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
提及比试,楚芸汐眼中重新焕发出神采,带着些许小骄傲:
“自然是都赢了。明日便是决赛。”
她顿了顿,仰起脸望他,眼中带着明亮的期待,“你……明日会来看吗?”
“嗯。”,叶之沐颔首,应得没有半分犹豫。
楚芸汐顿时笑靥如花,月光下愈发清艳动人。
她带着几分狡黠,凑近他轻声道:“那……若是我赢了决赛,沐郎可否允我一件奖励?”
“可。”,叶之沐再次应允,语气依旧简洁。
得了他的承诺,楚芸汐心满意足,只觉心中被甜蜜充盈。
二人便在这孤峰之巅,沐浴着清冷月华,依偎着轻声交谈。
她说着今日擂台上的趣事,他偶尔简短回应,或是静静聆听。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虫鸣,映衬着峰顶这难得温馨静谧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