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星纱总爱趴在父亲的计程车副驾上,小口咬着父亲特意买来的草莓大福,草莓的清甜在舌尖漫开时,父亲总会腾出握着方向盘的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在星纱的记忆里,父亲从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他每天握着方向盘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晨光熹微时出门,夜色深沉时才归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到扔进人群就找不见的计程车司机,却给了星纱和哥哥星澈最踏实的安全感,早川森的脾气像浸了温水的棉絮,从不会用严厉的语气指责他们半分
哥哥星澈高中时一次模拟考失利,把成绩单揉在手心垂着头回家,早川森没说一句重话,只是傍晚时拎着新鲜的牛肉和蔬菜回来,笑着说:“今天不吃家常菜了,我们吃寿喜烧”
暖黄的灯光下,牛肉在锅里滋滋作响,裹着生鸡蛋液入口时,他才轻轻拍了拍星澈的肩膀:“下次再努力就好,爸爸相信你”
星纱青春期闹脾气时,曾躲在房间里一天不吃饭,早川森也不催促,只是把饭菜温在电饭煲里,每隔一小时就去摸一摸锅胆,怕菜凉了伤胃
直到星纱饿得忍不住偷偷溜出来,他才从厨房端出热好的饭菜,眼底藏着笑意:“我就知道你饿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我特意多留了几块,没让你哥抢去”
早川森的父爱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没有昂贵的礼物,没有郑重的承诺,却藏在无数个细碎的瞬间里:是清晨摆在餐桌旁温热的牛奶,杯壁还凝着水珠
是雨天提前半小时等在校门口的计程车,雨刷器不停摆动,他总在看见星纱的那一刻,把副驾的车门先推开,是星纱抱怨学业累时,他默默递过来的一杯热牛奶
他像院子里那棵沉默的老槐树,春去秋来不声不响,却悄悄伸展枝丫,为星纱兄妹俩挡住了生活里的风风雨雨,撑起一片永远温暖晴朗的小天地
星纱曾以为,这样的温暖会一直延续下去,父亲的爱会像记忆里的草莓大福一样,永远纯粹又坚定,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些东西悄悄变了
或许是从去年开始,父亲的晚归越来越频繁,以前他再晚,十点前总会到家,现在有时凌晨才听见玄关的钥匙声,他回来时,身上不再只有星纱熟悉的汽油味,还夹杂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陌生味道 —— 那味道冷清清的,像极了医院走廊里弥漫的消毒水味
又或许是哥哥星澈最近这一年的反常,以前他总爱和星纱吃过饭后在客厅玩拼图,现在却常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那些曾经让星纱无比安心的细节,如今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模糊不清,让她看不清背后的真相,星纱开始忍不住回想,记忆里父亲那些 “默默的关爱”,会不会也藏着自己没看懂的角落?
他每次笑着说 “你们兄妹俩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是真的想把他们护在羽翼下,还是在用这种温柔的方式,隐瞒着什么她该知道的事?
如果有一天,那些温暖的回忆都被打上 “假面” 的标签,她该怎么面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哥哥?那个从未触碰过的真相,会不会让她连仅存的温暖都留不住?
思绪辗转到这里,星纱忽然停了下来,于她而言,那些悬而未决的真相或许藏着无数波澜,但有一件事,她比谁都清楚 —— 这二十年来,父亲的牵挂与哥哥的守护,从不是模糊的幻影
是星纱闯祸后,哥哥悄悄替她揽下过错,是父亲把她爱吃的菜一遍遍往她碗里夹,是岁岁年年里,落在她生命里的每一份真切的疼爱,像春日的细雨,无声却浸润了心房
这些温暖早已渗透进星纱的骨血里,成了她心底最安稳的力量,哪怕未来还有多少未知的迷雾,她也始终笃定,父亲和哥哥都是她永远的家人
是她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全心信赖的归宿,这份信念,无关外界的纷扰,只源于二十载光阴里积攒的真心,那些真心早已在她心底长成了参天的树,任风雨飘摇,也始终挺拔如初,从未动摇过丝毫
玄关的门刚被推开,一股浓郁的香气就裹着暖意扑面而来,餐桌上,青花瓷盘里的照烧鸡腿裹着琥珀色的酱汁,边缘凝着亮晶晶的油珠,轻轻一碰,酱汁就顺着鸡腿的弧度往下淌
最醒目的是餐桌中央的草莓蛋糕,雪白的奶油上用深粉色果酱写着 “欢迎星纱回家”,几颗饱满的草莓嵌在侧边,在暖黄的灯光下,漫开甜甜的香气
星纱指尖轻轻蹭过蛋糕盒边缘,冰凉的纸盒触感让她心头一暖,心里像揣了团温软的棉花,轻轻漾着甜,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她总觉得,眼前这美好像易碎的玻璃,说不定哪天,就会 “哗啦” 一声碎掉
“快坐快坐,菜都要凉了” 早川森笑着把星纱往餐椅上推,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还是熟悉的温暖
星澈则把一双温热的木筷递到她手里,指尖不经意碰到星纱的手背,带着一丝反常的凉意,星纱的目光顿了顿,瞥见星澈袖口下露出的一道伤痕,红痕的边缘泛着青,像是被某种金属棱角刮过,伤口还没完全愈合,隐约能看见结痂的痕迹
饭桌上的话题全围着星纱转,早川森絮絮叨叨地说着:“明天给你炖玉米排骨汤,你得补补”
星澈则插科打诨,夹了一块天妇罗放进她碗里:“等你身子好了,哥哥带你去游乐园,前阵子你不是还说想去看花车游行吗?到时候咱们玩到闭园”
星纱好几次把, “哥哥,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这句话含在嘴边,可看着父亲眼角比以前深了些的细纹、鬓角新添的几根白发
看着哥哥笑着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话到舌尖,又悄悄咽了回去,她忽然明白,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包括她自己,都藏着没说出口的秘密,像被一层薄纱裹着,谁也不愿先戳破
饭后,星纱刚拿起空碗想去洗,就被早川森按住了手,轻轻把她往房间推:“我和你哥哥收拾就行,你回屋歇着,下午不是还说想和朋友聊聊天吗?”
星纱回到房间,靠在床头和朋友聊起明天逛街的计划,屏幕里的对话框不停跳动,朋友发来 “要去那家新开的饰品店,听说有好多好看的发夹”
星纱笑着回复 “好啊,到时候咱们一起挑”直到眼皮开始打架,她才放下电话去洗澡
热水淋在身上时,一天的疲惫感终于漫了上来,星纱擦着半干的头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停了只安静的蝶
她不知道的是,楼下的星澈在洗完碗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迅速换了身黑色的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随后,他又蹲下身,从衣柜最下方的夹层里翻出一个黑色的背包 —— 拉链被拉开时,“刺啦” 一声金属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在诉说着某个不能被轻易揭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