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菲菲。”
顾逸对着电话，只喊了一个名字。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整个会议室温度骤降的话。
“把我们手上所有的杨生电子可转债，全部抛掉。”
“记住，是全部。”
“现在。”
话音落下，顾逸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意地扔在桌上。
他甚至没有再看楚世昌和高纪海一眼，仿佛只是吩咐下属去买一杯咖啡。
杨生电子？
可转债？
楚世昌和高纪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困惑和不祥的预感。
杨生电子是他们两家财团共同控股的一家重点企业。
其发行的可转债，更是他们用来稳定股价、进行资本运作的重要工具之一。
这个小子……想干什么？
下一秒。
“嗡嗡嗡——”
“嗡嗡嗡嗡——”
刺耳的手机震动声，如同发动总攻的蜂群，瞬间响彻了整个会议室！
楚世昌的手机在桌上疯狂跳动。
高纪海的手机也亮起了屏幕。
他们身后的副手、主管，所有人的手机，在同一时间，全部狂响起来！
整个会场，瞬间被一片末日来临般的铃声和震动声所淹没。
楚世昌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
“喂！什么事！我不是说了在开重要会议吗！”
电话那头，传来他首席交易官带着哭腔的惊惶尖叫。
“楚董！不好了！”
“我们的盘口被狙击了！”
“就在刚才，市场上突然涌出了巨量的杨生电子可转债卖单！根本接不住啊！”
“股价……股价瞬间被打崩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高纪海也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同样惊恐的汇报。
“高董！我们被伏击了！是杨生电子！对方来势太凶了！”
“我们的资金链……快要断了！”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汇报声交织成一片恐慌的交响乐。
“楚董，我们刚刚统计出来，就在刚才那三分钟里，我们的账面浮亏……至少两个亿！”
“高董！我们的损失也在持续扩大！对方的攻势太猛烈了，完全是不计成本的砸盘！”
两个亿！
三分钟！
这两个词，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楚世昌和高纪海的心脏上。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冷汗，从额角滑落。
他们猛地抬起头，用一种见鬼般的眼神，死死盯住了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年轻人。
顾逸。
他依然保持着那个靠在椅背上的姿势，脸上甚至还带着那抹淡淡的笑意。
仿佛刚才那场价值数亿的金融绞杀，与他毫无关系。
但所有人都知道。
是他。
就是他。
一通电话。
一句话。
三分钟，蒸发两亿。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和魄力！
这已经不是试探，也不是警告。
这是赤裸裸的屠杀！
是“修罗”式的宣告！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电话那头尚未挂断的、交易员们绝望的哀嚎。
楚世昌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纵横股海半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从未像今天这般心胆俱寒。
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什么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什么藏头露尾的阴谋家。
真正的“修罗”，就坐在他的面前。
年轻，俊朗，却比他们想象中任何一个对手，都更加可怕。
高纪海摘下了眼镜，用力地揉着眉心，似乎想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当成幻觉。
可那冰冷的损失数字，却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引以为傲的经验、地位、财富，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良久。
楚世昌缓缓放下了手机。
他再次看向顾逸时，眼神里所有的轻蔑、质疑、愤怒，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恐惧。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一个谈判中最谦卑的姿态。
他的称呼，也随之改变。
“顾总。”
楚世昌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是楚某有眼不识泰山了。”
“请问，您的条件是什么？”
顾总。
这个称呼，像是一道分水岭。
它清晰地划分出了楚世昌和高纪海的过去与现在。
顾逸的嘴角依然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甚至没有看楚世昌一眼，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温艾琳。
一个眼神。
足够了。
温艾琳心领神会，她站起身，窈窕的身影在巨大的会议室里，投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的声音清冷，却字字清晰。
“楚董，高董，我们的条件，刚才已经说过了。”
“转移楚氏财团与盛科财团旗下，总价值不低于四十亿的产业，到天逸资本名下。”
还是那个条件！
一字不差！
楚世昌和高纪海的脸色，刚刚恢复的一丝血色，瞬间又褪得干干净净。
他们本以为，在见识了顾逸雷霆万钧的手段后，对方会提出一个全新的、更具侵略性的条件。
比如，直接索要他们公司的核心股份。
又或者，要求他们在某个项目上彻底退出。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那个最初的条件。
这反而让他们更加不安。
这感觉，就像一个死刑犯，已经听到了枪械上膛的声音，却迟迟等不到那颗终结一切的子弹。
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
“顾总……”
高纪海艰难地开口，他摘下眼镜，不停地用绒布擦拭着，手抖得厉害。
“四十亿……是不是……太多了？”
“我们两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一口气拿出四十亿的优质产业，这……这伤筋动骨啊！”
楚世昌也连忙附和，姿态放得极低。
“是啊，顾总，您看这样行不行？”
“三十亿！我们愿意拿出价值三十亿的产业，并且全部是盈利状况良好的项目，您看如何？”
“三十亿，这已经是我们能承受的极限了！”
他们像两个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小贩，脸上写满了卑微和恳求。
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与傲慢。
他们希望用这种让步，来换取对方的一丝怜悯。
然而，顾逸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轻轻地，用指节叩了叩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