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卿所愿。”慕无宸话音未落,便已俯身将她稳稳抱起。
云芷儿猝不及防地落入他怀中,发出一声轻呼,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
当被置于榻上时,冰凉的丝绸随之覆上双眸。
黑暗笼罩的刹那,她本能地向后缩去,可那截仰起的纤颈,与微启的朱唇,反倒像一种无声的迎合。
慕无宸俯身,声音里带着赞叹:“这般情态……当真是个娇媚的。”
......
次日天光初亮,慕无宸悠悠转醒。
他侧过头,便见云芷儿仍沉沉睡着。
小姑娘昨夜怕是累着了,此刻睡得正熟,半边脸颊陷在软枕里,长睫如蝶翼般静静垂落。
慕无宸正要起身,见她无意识往自己这边靠了靠,心头一软,动作愈发轻缓。
他刚坐起,候在屏风外的碧落便悄步上前。
“陛下......”碧落刚要行礼,就见慕无宸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她睡着了,你手脚轻些。”他声音压得极低。
碧落当即屏住呼吸,将已到唇边的“是”咽了回去,只深深垂首福了一礼。
起身时,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瞟向锦帐后那道朦胧的身影。
当初听宫里分管宫女调派的嬷嬷说起,陛下最是宠爱紫兰殿这位娘娘,一月里基本都歇在此处。
更难得的是这位主子性情温和,待下人格外宽厚,从不轻易责罚。
平日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总会赏给身边伺候的宫人。
她便是看准了这点,才咬牙将积攒多年的体己钱都拿去打点,这才得以调来紫兰殿当差。
如今亲眼得见那位高高在上、在朝堂说一不二的君王,竟会为怕惊扰身边人安睡而这般小心翼翼,更是让她心旌摇曳。
寻常妃嫔哪个不是在陛下醒转的瞬间便跟着起身,亲自伺候更衣梳洗?
偏这位云妃娘娘倒好,日上三竿还睡得这般沉,当真是好命。
碧落不着痕迹地理了理衣襟,心思微动:论容貌身段,自己何尝差了?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往事便悄然涌上心头。
她忽然想起,曾听娘亲在闲谈时说起过:“这世上的男人啊,大多贪鲜,总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这席话当时只当是闲谈,此刻想来,却让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若能趁此机会得了陛下青眼......到那时,她也能摆脱这伺候人的日子,尝像帐中那位娘娘一般,安安稳稳睡到天光大亮。
这般想着,她借着给慕无整理衣领的时机,指尖“不经意”地掠过帝王的手背。
见未遭斥责,伸手又顺着帝王的手腕缓缓向上游移,在袖口处的肌肤上若有似无地画着圈。
慕无宸眉头越皱越紧,起初只当这宫女毛手毛脚,正待训斥,却见那不安分的手竟沿着衣襟继续向上,眼看就要触到喉结。
他眸光一凛,当即侧身避开。
随即一把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腕。
念及在此发作难免惊扰里间安睡的云芷儿,他强压怒火,沉着脸将人带往殿外。
碧落见他驻足,以为事情尚有转圜余地,慌忙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奴婢方才是一时手滑,绝非有意冒犯......”
候在殿外的总管太监小夏子见状,默默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这自作聪明的蠢态。
未等碧落把话说完,慕无宸冷冽的声音已然响起:“去云妃屋里跪着。待她醒来,让她发落你。”
*
日影渐高,又过了一个时辰,云芷儿才在透过纱帐的日光中慵懒转醒。
她轻轻舒展身子,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般酸软,正揉着纤腰欲唤宫人,冷不防瞧见屏风前跪着个身影,惊得她顿时清醒大半,下意识朝床内缩了缩。
她以手扶额,稳了稳受惊的心神,这才看清来人:“碧落?你怎的跪在这里?出了何事?”
碧落顿时慌了神,心头乱作一团。
那些好不容易攒下的体己钱,那些在浣衣局姐妹面前挣来的脸面,此刻都成了过眼云烟。
当初她们羡慕的眼神还历历在目,转眼却要尽数付诸东流。
想到这些,她越发惶恐,只得支支吾吾地回道:“是…..是陛下让奴婢跪在这里的……”
云芷儿倚在软枕上:“陛下向来赏罚分明,从不会平白罚人。说吧,究竟犯了什么事?”
见碧落仍闪烁其词,云芷儿本就不多的耐心更是所剩无几。
“既然不愿说,那便不必说了。即刻收拾东西离开紫兰殿,往后不必再出现在本宫面前。”
“本宫平日待下宽厚,赏赐从不吝啬,可不是让你们把这些宽容当作放肆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