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炊烟刚升起就散了,像被谁掐断的线。王二婶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往张大爷家走,竹篮晃悠着,里面还卧着两个白胖的馒头 —— 可走到半路,她突然发现馒头的表皮正在变皱,像是放了三天的陈货,这到底是咋了...
张大爷家的院门没关,王二婶刚迈进去就愣住了。院里的石桌上,张大爷正蹲在那儿玩泥巴,手里捏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昨天还略显苍老的脸庞,此刻连皱纹都淡了许多,头发黑得发亮,只是那双眼睛空落落的,像蒙着层雾,张大爷,该喝粥了。
老人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新长的小虎牙 —— 那是他十岁时才有的模样。娘,我要吃糖。 他往王二婶身后瞅,我娘呢?她是不是又去地里了? 王二婶手里的粥碗
掉在地上,小米混着瓷片溅了一地,那些米粒落地后竟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了谷粒大小。
张叙舟赶到时,院里已经围了不少村民。李老四正蹲在张大爷旁边,用烟袋锅给他比划:老哥哥,你看这是啥? 他指着墙上的日历,知道这上面的字不? 张大爷摇摇头,伸手去抓烟袋锅,动作灵活得像个顽童,我要骑大马! 他突然往院外跑,差点撞翻赶来的赵小虎。
护江力 2215 点! 赵小虎举着登记本,纸页上的善念值 4580 万数字旁,用红笔圈出了 15 人 的字样,银簪说村里已有 15 位老人出现逆生!李叔,你看陈大爷也来了! 众人转头望去,平时拄着拐杖的陈大爷正小跑着进来,背挺得笔直,只是眼神里满是茫然,我咋在这儿?我不是在学堂背书吗?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从发间飞出,直直射向张大爷的床头。簪尖的星纹在墙上投射出个诡异的图案 —— 像棵倒长的树,根须朝上,枝叶扎进泥土里,这是... 古埃及的生命之树? 姑娘的声音发颤,笔记本上的朱砂线自动勾勒出图案的轮廓,银簪说这是逆生咒的咒源!它在把生命往回拽,连记忆都在跟着倒退!
李老四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张大爷往祠堂跑。祠堂供桌前,摆着村里的族谱,泛黄的纸页上记着张大爷的生辰。老人指着自己的名字,突然咯咯笑起来:这是我爹的名字!我叫张小宝,不叫张大山! 他伸手去撕族谱,被李老四一把按住,老哥哥,你看看这照片!
供桌角落放着张去年拍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张大爷头发花白。可此刻,照片上的老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年轻,皱纹消退,头发变黑,最后竟变成了二十岁的模样。邪门了! 旁边的陈大爷突然喊道,这照片咋跟镜子似的? 他指着自己的倒影,镜中的老人正在变成少年。
张叙舟往祠堂的梁柱上贴了张符纸,用的是昨天从老银杏树上刮的树皮粉。符纸刚贴上,照片上的变化突然停了,有用! 他让赵小虎赶紧去收集更多的树皮粉,越多越好! 少年跑得飞快,回来时抱着个布包,张哥,李叔说这树活了五百年,树皮里藏着老日子的气!
王二婶端着新熬的粥过来,这次她用陶罐紧紧盖着。张大爷闻到香味,突然瘪起嘴要哭,我要我娘喂... 王二婶眼圈一红,舀起一勺粥吹凉,像哄孩子似的喂他,慢点喝,烫。 老人喝得急,粥汁沾在嘴角,像只贪吃的小猫。
苏星潼的银簪在张大爷头顶盘旋,星纹投射的倒生树图案越来越清晰。她突然发现树根处缠着圈细小的符号,像条蛇在啃食根茎,银簪解析出了! 姑娘的笔记本上,朱砂线把符号和北欧的 时光倒流器 连在一起,黑袍人把两种咒力拧在了一起!这逆生咒不光倒转时间,还在吞噬记忆 —— 你看张大爷,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儿子了!
李老四蹲在祠堂门口抽烟,烟袋锅里的烟灭了都没察觉。他看着院里追逐嬉闹的 老人们—— 陈大爷正在爬树,张大爷在玩弹弓,还有几位在抢王二婶给的糖块,动作神态都像孩童,可眼神里的茫然像针一样扎人,这哪是返老还童,这是遭罪啊。
赵小虎举着登记本挨个儿记录,纸页上画满了年龄变化:张大爷,表面年龄 50 岁,实际记忆年龄 10 岁;陈大爷,表面年龄 45 岁,实际记忆年龄 8 岁... 他突然指着善念值,4590 万!涨了 10 万!银簪说村民们都在互相帮忙照看老人,这股劲能顶住点咒力!
张叙舟把银杏树皮粉和晨露混在一起,调成糊状往符纸上抹。他试着往张大爷额头上贴了张,老人突然打了个喷嚏,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我... 我好像忘了啥重要的事... 可也就一瞬,他又指着墙上的年画喊:这老虎真吓人!
青铜神雀突然落在祠堂的屋檐上,发出尖锐的鸣叫。它尾羽的青光直射向江中心,像在指引什么。张叙舟抬头望去,只见江面上的雾气正在旋转,凝成个巨大的漩涡,银簪说咒核在江底! 苏星潼突然喊道,那漩涡的转速和张大爷的逆生速度一样!
李老四突然想起自家的老座钟,快!去把座钟搬来! 他往家跑,这老伙计能镇住乱了套的时辰! 当众人把座钟抬进祠堂,钟摆刚一晃,那些追逐嬉闹的
突然安静下来,眼神里多了丝困惑,我是谁? 张大爷摸着自己的脸,这不是我的手...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刺入张大爷的头发,簪尖沾了根黑发。她把头发放在倒生树图案上,星纹突然剧烈收缩,图案变成了个清晰的符咒,银簪说这是逆生咒的本体! 姑娘的笔记本上,朱砂线在符咒旁写着 每日逆生 2 岁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他们就会彻底消失!
王二婶突然想起什么,往张大爷家跑。她从箱底翻出个布包,里面是张大爷儿子的照片,张大爷,你看这是谁? 老人看着照片,突然愣住了,眼神里的茫然慢慢散去些,这是... 大柱? 他挠挠头,我好像有个儿子...
张叙舟往照片上撒了点银杏树皮粉,照片上的大柱突然变得清晰,连小时候的胎记都看得见。张大爷摸着照片,突然流下泪来,大柱... 我儿子... 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了些,皱纹也深了点,我想起来了,他在城里上班...
护江力 2218 点! 赵小虎举着本子跳起来,涨了 3 点!银簪说唤醒记忆能对抗逆生! 他往其他老人身边跑,快拿他们亲人的东西来! 村民们纷纷往家跑,有的抱来孙子的玩具,有的拿来老伴织的毛衣,祠堂里突然热闹起来。
李老四给老座钟上了弦,钟摆晃得越来越稳。他往钟壳里撒了把银杏树皮粉,老伙计,加把劲! 钟声
地响起,祠堂里的老人纷纷捂着头,像是在抵抗什么,我头好疼... 陈大爷蹲在地上,我好像记起我家在哪儿了...
苏星潼的银簪在江面上空画了个圈,星纹凝成个正立的生命之树,与倒生的图案对抗。银簪说需要更多的生命气息! 她往江面撒了把老人的指甲屑,这些带着他们生命印记的东西,能压住咒力! 指甲屑落在江里,漩涡的转速明显慢了些。
夕阳西下时,张大爷坐在门槛上,头发又白了些,脸上的皱纹也回来了。他看着远处的江面,喃喃道: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王二婶端来热粥,这次馒头没再变皱,慢点吃,不够再给你蒸。
张叙舟站在祠堂门口,看着银簪上的星纹。倒生的树影还在,但明显淡了许多,这只是暂时的。 他对苏星潼说,逆生咒的根还在江底。 青铜神雀突然俯冲下来,用喙叼着他的衣角往江堤拉,像是发现了什么。
三丫举着相机拍了张祠堂的照片,相纸上的老人们正在慢慢变回原来的模样,只是每个人的脚下,都有个淡淡的虚影在往江里钻。小姑娘把相纸塞进兜里,觉得那江底的漩涡里,藏着能把人生命倒着吸进去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