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玩偶的眼睛闪了第三下时，林晚的靴底踩到了水。
起初只是脚踝处一丝凉意，像有谁在暗处拧开了阀门。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四壁几乎同时爆发出高压水流，白浊的水柱呈扇形喷射而出，撞击冰盾发出沉闷的“咚”声。
“蹲下！”林晚一把将星瑶揽进怀里，左手猛按地面，冰层顺着岩台边缘迅速蔓延，形成半球形屏障。水花在冰面炸开，溅起细碎霜雾。
苏然踉跄后退，背靠石壁：“这水从哪儿来的？刚才明明是干的！”
“不是渗的，是打的。”林晚咬牙维持元素输出，冰盾表面已出现蛛网状裂纹，“脉冲式供水，每七秒一轮——星瑶，听浪头！”
小女孩扒着冰壳边缘，小脸贴紧裂缝：“妈妈！七、七、七……每次都七秒！像派蒙数星星！”
“节奏型机关。”林晚眯眼，“它在测试反应速度。”
头顶冰盾“咔”地一响，一道裂痕贯穿穹顶。水压未减，反而增强。
苏然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通风口可能连着排水道，但金属格栅太厚，徒手撬不开。”
“那就别用手。”林晚深吸一口气，指尖凝出一根细长冰锥，寒气顺着经络窜上手臂。她没立刻出手，而是盯着水流节奏，等第二轮喷射结束的瞬间空档。
“第七次冲击前动手。”她低声说，“差一秒都会被反冲掀翻。”
“你确定？”苏然皱眉，“万一格栅后面是死路呢？”
“胡桃说过，推销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报出底价。”林晚扯了下嘴角，“现在咱们就是限时折扣，不搏一把，下一秒就得泡汤。”
星瑶举高玩偶：“派蒙说它愿意当赠品！”
“闭气准备。”林晚将冰锥夹在指间，余光扫过女儿，“星瑶，待会儿我喊‘三’，你就往最高点爬，苏然护住她。”
两人点头。
第三轮、第四轮……水流如约而至，冰盾震颤加剧。第五轮结束，林晚开始默数。
“六——”
苏然单手撑地，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星瑶手腕。
“五——”
冰盾边缘已有融化迹象，水滴顺着裂缝滑落。
“四——”
星瑶把派蒙塞进领口，双手抱紧岩台凸起。
“三！”
林晚猛地跃起，冰锥脱手飞出，直刺右上方通风口缝隙。几乎同时，第六波水柱轰然喷发，冲击波将她掀得侧身撞向墙壁。
冰锥卡在格栅缝中，未断。
一秒静默。
第七波水柱即将启动的刹那，通风口突然传出尖锐呼啸，金属格栅剧烈震动，原本向外排风的方向逆转成强力吸力，密室内的水流竟开始倒卷！
“成了！”苏然大吼，“它通了！”
林晚强撑起身，右手重重拍在岩台：“趁现在！扩大通道！”
她再度凝聚元素力，掌心贴地，冰层沿着墙面急速攀爬，包裹住冰锥根部，形成螺旋状加固结构。随着一声脆响，格栅整片脱落，露出拳头大小的圆形孔洞，内部传来湍急水流声。
四壁喷口骤停。
冰盾在最后一刻彻底消融，化作漫天水汽。
众人喘息未定，脚下地面“咔嗒”轻响，祭坛底部裂开一道矩形暗门，阶梯向下延伸，幽蓝微光再次浮现。
星瑶蹦起来：“妈妈！我们赢了！我数得比闹钟还准！”
“下次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林晚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发，转头看向苏然，“你听见里面的声音了吗？”
苏然正蹲在暗门前，耳朵贴近缝隙：“不像自然水流……更像是某种循环泵系统在运转。”
“而且频率不对。”林晚取出战术手电，光束照进通道，“台阶上有刻痕，像是人为标记过的步距。”
星瑶踮脚张望：“下面也有派蒙形状的坑吗？”
“说不定是温迪的酒杯印。”苏然笑了一声，随即收起表情，“不过这次别贸然下去。刚才那波注水太精准了，像在筛选进入者。”
“筛选？”林晚盯着暗门边缘的凹槽，“意思是，只有完成特定操作的人才能触发开启机制？”
“比如……用冰改道水流？”苏然抬头，“你刚才那一击，不只是破障，更像是提交了‘解法答案’。”
林晚沉默片刻，忽然弯腰捡起一块掉落的金属格栅碎片。边缘整齐，无锈蚀，像是近期才被安装上去的。
“这个格栅……不是古物。”她说，“是现代材料。”
苏然接过查看：“304不锈钢，常见于实验室通风系统。有人后来加装的？”
“或者，”林晚目光落在自己还在发麻的右手上，“这是个活系统。它能接收外部信号，也能更新组件。”
星瑶突然拉她袖子：“妈妈，派蒙又闪了！”
林晚低头，只见玩偶左眼闪过一道蓝光，持续不到半秒。
“它在响应什么。”苏然皱眉，“刚才的水流频率？还是冰锥插入的角度？”
“都不是。”林晚缓缓站直，“是共振。从埃及开始，保温盒、陶片、派蒙……它们都在同一个频段上。”
她伸手探入暗门下方，指尖触到一级台阶。冰冷，干燥，与上方潮湿环境截然不同。
“有人设好了考试流程。”她收回手，掌心留下一道浅灰色痕迹，“答题者要用对方法，还得用对工具。”
苏然看着那道灰痕：“下一步怎么走？等陈明他们？”
“来不及。”林晚摇头，“水流停止超过三分钟，机关可能会重置。而且……”
她顿了顿，望向深处。
“里面还有人在等答案。”
星瑶仰头：“妈妈，我能再数一次吗？这次我想听心跳！”
“心跳不准。”林晚蹲下，替她理好衣领，“要听就听齿轮转动的声音。”
“像钟离老爷泡茶时的那种？”
“比那快一点。”林晚牵起她的手，“走吧，新关卡加载完毕。”
三人踏上第一级台阶。
脚步落下时，身后暗门无声合拢，仿佛从未开启过。
通道内壁逐渐浮现出细密刻线，呈同心圆排列，每隔七级台阶便有一组数字标记，字体非玛雅也非汉字，却让林晚莫名觉得熟悉。
苏然伸手抚过一道刻痕：“这些沟槽……像是用来测量水位上升速度的。”
“每格十厘米。”林晚停下脚步，“刚好是我们刚才遭遇的注水速率。”
星瑶蹦了一下：“所以这是成绩单？谁答得好，谁就能往下走？”
“答得不好呢？”苏然问。
林晚没有回答。她盯着前方拐角处隐约浮现的石墙轮廓，上面似乎刻满了横向条纹，如同某种巨型尺规。
苏然掏出记录仪：“要不要先拍下来？”
“别碰墙。”林晚突然伸手拦住他，“刻度可能是压力感应器。贸然接触会触发二次注水。”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然收回手。
林晚看着自己的掌心，元素力缓缓流转。
“既然它是考试。”她轻声说，“那就得按标准流程交卷。”
她抬起右手，指尖凝出一小片冰晶，悬于半空。
“星瑶，准备计时。”
小女孩立刻竖起耳朵：“嗯！这次我要数到心跳为止！”
冰晶微微颤动，映出三人屏息的身影。
林晚缓缓将其推向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