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掌心的挂坠还在发烫，那三下短促震动像钉子一样敲进神经。他没动，眼睛死死盯着西岸灯塔顶上那一闪而过的紫光。
“不是错觉。”他低声说，“它又来了。”
八重神子耳朵一抖，狐尾贴着后背绷直：“这次不是反射，是主动释放的信号。”
“那边没人住。”心海皱眉，“连渔夫都绕着走，谁会在那儿点灯？”
“有人不想被看见，才挑那种地方。”裟罗已经拔出了刀，指节扣在刀柄上，“我去看看。”
“一起去。”神风把挂坠塞进怀里，顺手从腰间抽出一张符纸，“刚才系统弹了个新功能——‘污染源追踪’，刚解锁，还不知道能撑几秒。”
“你这系统比我家供奉的香炉还娇气。”八重神子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紧跟两步，“不过……好歹现在能当个探路狗用了。”
“谢谢夸奖。”神风咧了下嘴，脚下加快，“咱们先确认是不是深渊的人留下的，别又是哪个倒霉蛋半夜起来画圈圈许愿。”
一行人沿着海岸线疾行，脚底碎石被踩得噼啪作响。越靠近灯塔，空气里的腥甜味就越浓，像是陈年血渍混着海藻发酵的味道。
“这味儿不对劲。”八重神子忽然停下，鼻子猛吸两口，“之前在营地闻的是‘活污秽’，这是‘干涸的’，像晒了三天的鱼内脏。”
“说明对方停留时间不长，或者……清理过现场。”裟罗眯眼扫视四周，“注意脚下，别踩到残留阵法。”
灯塔外圈的杂草全歪向一边，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压倒过。神风蹲下身，手指抹了把泥土，指尖立刻沾上一层灰黑色粉末。
“这不是自然沉积。”心海凑过来捻了捻，“颗粒太均匀，像是人为撒的。”
“掩护用的。”神风掏出挂坠，轻轻一碰粉末，屏幕瞬间跳出红字：【检测到深渊仪式残余物｜成分：紫纹蜡+骨灰粉｜用途：遮蔽空间波动】
“哈？”他一愣，“还带配料表的？”
“你那破系统越来越像菜谱了。”八重神子啧了一声，“不过既然能识别，赶紧查查主菜是什么。”
神风闭眼连接系统，将粉末样本导入分析模块。进度条刚走到一半，挂坠猛地一震，画面直接跳转：
【发现未完成符文阵｜能量等级：低｜功能推测：短距锚定传送】
“果然是中转站。”他睁开眼，“有人在这儿设了个临时落脚点，可能是为了撤离，也可能是等接头。”
“接头？”心海脸色微变，“你是说……还有同伙在外海？”
“不然为啥特意选这个死角？”神风站起身，“通讯、补给、监视，哪个不需要隐蔽点？这地方往东看海只岛，往北盯稻妻航线，视野绝佳。”
裟罗已经绕到门边，抬脚踹开腐朽的木板。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股冷风夹着灰扑面而来。
“二楼有动静。”她耳朵微动，“不是风。”
四人迅速上楼，脚步放轻。二层储物间门口横着半截烧尽的黑蜡烛，烛芯里嵌着细小的紫色结晶。
“这就是你说的配料？”八重神子用指甲挑了挑，“还挺讲究。”
“不止。”神风蹲下，把挂坠贴近地面。地板上有几道浅痕，组成半个残缺圆阵。“他们中途被打断了，阵法没画完。”
“打断？”心海环顾四周，“可这里没有打斗痕迹。”
“也许不是武力打断。”神风摸着阵纹边缘，“更像是……主动放弃。”
裟罗突然抬手示意安静。她盯着墙角一块松动的木板，慢慢走过去，一脚踢开。
后面藏着一小片涂鸦似的符号，颜色暗紫，像是用手指蘸着某种液体画上去的。
“这是……”心海凑近，“和海底神庙里看到的深渊文字很像！”
“翻译不了。”神风摇头，“系统只认能量特征。但这股气息——”他顿了顿，“和火山口那个深渊法师一模一样。”
“所以说，他来过。”八重神子冷笑，“还挺忙，一边送战书一边偷偷建据点。”
“目的呢？”裟罗沉声问，“单纯监视？还是准备再搞一次袭击？”
“都不像。”神风盯着那串符号，“如果是袭击，没必要留下这么多线索；如果是监视，也不用启动传送阵。除非……他在等人。”
话音未落，挂坠突然剧烈发烫，屏幕自动亮起：
【警告：检测到深渊能量波动】
【方向：东北海域】
【距离：约十八里】
【强度：中等】
“卧底更新GpS了？”八重神子眉毛一扬。
“不，是新的信号。”神风手指划过坐标，“而且这频率……和灯塔这边残留的不一样，更稳定，像是移动中的源头。”
“渔船？”心海问。
“不像。”裟罗已经走到窗边，望向东北方海面，“那片礁区航道极窄，大型船只根本进不去。小型目标的话……只能是潜水者或飞行单位。”
“深渊法师会飞。”八重神子耸肩，“虽然飞得跟喝醉的鸽子似的。”
“那就说得通了。”神风收起挂坠，“他在这里设点，是为了确认我们有没有追查到线索；然后故意留下能量痕迹，引我们注意灯塔；真正的行动方向，早就转向东北。”
“调虎离山？”心海皱眉，“可他图什么？”
“也许不是调虎。”神风眼神一沉，“是放虎。”
三人同时看向他。
“他不怕我们知道灯塔的存在。”神风缓缓道，“甚至希望我们知道。这样他才能确定我们的反应模式，下一步怎么应对。”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试探？”裟罗握紧刀柄，“不是攻击，是侦查？”
“对。”神风点头，“我们在查他，他也在摸我们的底。”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那现在怎么办？”心海问，“追？还是先加固防御？”
“两个都做。”裟罗果断下令，“我马上联系巡逻队，封锁西岸所有出入口，防止还有隐藏据点；同时派快船去东北礁区外围侦察，但不靠近。”
“我回去整理符文数据。”心海拿出记录本，“这些文字可能和古籍里的‘献祭序列’有关，说不定能找到反制方法。”
“我去趟指挥部。”裟罗转身就走，“需要调动更多兵力，不能只靠我们几个瞎跑。”
“等等。”神风忽然按住胸口，“系统又有反应了。”
他掏出挂坠，屏幕正疯狂刷新数据流。几秒后，一行新提示弹出：
【反向追踪成功】
【能量残留路径已锁定】
【目标移动速度：缓慢】
【预计当前位置：孤礁群西侧洞窟】
“它定位到了！”神风声音提了一度，“对方还在移动，但速度不快，可能受伤了，也可能在等接应。”
“那就不是单纯的诱饵。”八重神子眯眼，“是个受伤的信使，或者……负有重要任务的执行者。”
“不管是什么。”神风把符纸塞回口袋，抬头看向海面，“既然他敢露头，我们就得让他知道——”
“稻妻的地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八重神子笑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我在神社门口贴的驱邪符咒？”
“本质一样。”神风活动了下手腕，“都是赶人。”
裟罗看了眼天色：“日落前必须出发。我会让舰队在十里外待命，你们三个负责突入侦察，一旦确认目标，立即通报。”
“明白。”神风握紧挂坠，“这次别让他再溜了。”
心海快速收拾药箱：“我会准备好净化剂，万一接触污染源能及时处理。”
“你就不能带点别的？”八重神子瞥了眼箱子，“每次都是药水瓶子叮当响，跟个行走的煎药炉似的。”
“那你带什么？”心海反问，“香水？”
“至少能让人心情好点。”
神风笑着摇头，正要说话，挂坠忽然再次发烫，比之前更猛烈。他低头一看，屏幕上的坐标正在微微偏移，像是目标改变了位置。
“动了！”他喊，“目标正在进入洞窟深处！”
“走！”裟罗率先冲下楼梯。
四人奔出灯塔，海风迎面扑来。远处海平线上，一片乌云正缓缓压向东北方的礁石群。
神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球形建筑，那扇破败的窗户后，仿佛还残留着一抹未散的紫芒。
他抬起手，挂坠在掌心剧烈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可见的东西。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