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被敖渊那句不容置疑的“静心凝神三日”给钉在了炕上。倒不是她不想动,而是神魂受创的后遗症开始显现,脑袋里像是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乱飞,稍微想点事情就针扎似的疼,浑身也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她蔫蔫地靠在炕头,看着窗外敖渊依旧如常静立的身影,心里又是后怕,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他果然一直跟着她。
虽然嘴上骂她“莽撞”、“不自量力”,可关键时刻,他还是出手了,而且……把她捞了回来。甚至,在她被那邪念冲击得几乎魂飞魄散时,是他揽住了她(虽然动作算不上温柔),把她带回了这个暂时安全的小院。
阿禾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清冽气息的肩膀,脸颊有点发烫。她甩甩头,把这点莫名其妙的思绪抛开,开始认真反省自己的冒失。
敖渊说得对,她太莽撞了。仗着有点天赋,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往危险里冲,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如果不是鳞片护着,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
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这次教训,让她彻底明白了“量力而行”四个字的分量。天赋不是万能的,勇气也需要实力的支撑。
接下来的两天,阿禾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按照敖渊那语焉不详的指示(大概就是放空脑子,啥也别想),努力“静心凝神”。效果嘛……只能说聊胜于无。脑袋是不怎么疼了,但那种虚弱感依旧存在。
期间,赵四婶偷偷来过一次,塞给她几个鸡蛋,眼神里带着同情和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口气,说了句“好好歇着”,便匆匆走了。连最八卦的赵四婶都不敢多待,可见村里现在的气氛有多紧张。
阿禾看着那几个鸡蛋,心里五味杂陈。
第三天下午,她感觉精神好了不少,正准备下炕活动活动筋骨,敖渊却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株看起来平平无奇、叶片呈灰绿色的草药。
“把这个吃了。”他把草药递到阿禾面前,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
阿禾接过草药,好奇地看了看:“这是什么?治头晕的?”她认得其中一两味是山里常见的清热草药,但另外几种却没见过。
“凝神草,辅以清心花。”敖渊言简意赅地解释,“可稳固神魂,驱散残余邪念。”
稳固神魂?阿禾眼睛一亮,赶紧把草药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味道苦涩中带着点奇怪的腥气,并不好吃,但她还是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随即缓缓扩散至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到她的头部。那如同蛛网般缠绕不去的眩晕感和隐痛,在这股气流的冲刷下,竟真的慢慢减轻、消散了。脑子里那群嗡嗡乱飞的“蜜蜂”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好……好多了!”阿禾惊喜地活动了一下脖子,感觉神清气爽,之前的虚弱感也一扫而空。“这草药真管用!你在哪儿找到的?”
“山中。”敖渊的回答依旧简洁,但他看着阿禾恢复神采的眼睛,顿了顿,又多说了几句,“你之天赋,感知敏锐,然神魂与之相比,过于脆弱。日后运用,需谨记分寸,不可竭泽而渔,更不可贸然触碰远超自身境界之邪秽。”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详细地指出她修行上的问题。阿禾听得认真,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下次一定不敢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教训够她记一辈子。
见她态度诚恳,敖渊便不再多言,转身又要出去。
“敖渊!”阿禾再次叫住他,这次问出了盘旋在她心里两天的问题,“那天晚上……地底那个东西,是什么?你把它……消灭了吗?”
敖渊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传来:“并非实体,乃是一缕依附地脉散溢邪气而成的‘恶念之种’。已被我斩灭。”
恶念之种?阿禾琢磨着这个词,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以后还会不会有?”
“根源未除,此类手段,恐不会少。”敖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此次仅是试探,亦是警告。”
试探敖渊的反应?警告村民们,或者说,警告她阿禾?
阿禾的心沉了下去。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我们……”她下意识地想问对策。
“静观其变。”敖渊打断了她,“你当前要务,是稳固神魂,熟练掌控自身天赋。余事,无需操心。”
说完,他便径直离开了屋子。
阿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摸了摸已经不再难受的额头,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株草药带来的、尚未完全散去的清凉余韵。
她明白,敖渊虽然看似冷漠,却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她,引导她。给她鳞片护身,救她于危难,甚至为她去寻找稳固神魂的草药。
而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会莽撞地往前冲,或者被动地等待保护了。
她得快点成长起来。至少,要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不能再成为他的拖累,更不能……让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觉得她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阿禾握紧了拳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风雨欲来,她这个柴禾丫头,也得努力扎稳自己的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