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整座钢铁厂死一样寂静。
没了“械魂”的驱动，这里就是一座冰冷的钢铁坟墓。
所有人都围在巨大的熔炉前，看着风吟手里的那个微型数据单元，没人说话。
“给……金属生命？”韩柚打了个哆嗦，抱紧了自己的胳膊。“长生生物这帮变态，到底要干嘛？”
“他们在放火，能把整个世界都烧干净的火。”苏晓蔓的声音发紧，她的脸色在电脑屏幕的微光下显得有些发青。“数据用的是生物密码锁，很复杂，而且部分扇区被能量冲毁了，破解需要时间。”
风吟蹲下，看着那块已经彻底暗淡的灵能核心。
它现在就是块普通的破石头。
“他们失败了。”风吟伸出手指，在晶体上轻轻敲了敲。“这玩意儿是个灵能增幅器，他们想用它激活金属，却忘了算上一个最重要的变量——环境。”
他站起来，扫视着周围的残骸。
“这座厂，几十年下来，工伤死的工人太多了。他们的怨气，他们的不甘心，早就钻进了这里的每一寸钢板，每一颗螺丝。长生生物的实验，就是往火药桶里扔了根烟头。他们激活的不是金属，是这里积了几十年的怨气。这些怨念找到了出口，污染了核心，最后捏出了‘械魂’这个怪物。”
清玄道长在地上盘腿调息，这时缓缓睁开了眼。
“风吟小友说的没错。贫道刚才就感觉到了，这核心里头，除了金铁煞气，还刻着一种……很阴毒的符文。”
“它的目的不是‘活化’，是‘夺舍’。”
“夺舍？”
“对。”清玄道长一脸严肃。“道家有种禁术，叫‘借壳还魂’。能把人的魂剥出来，塞进物件里，让物件变成自己的分身。长生生物干的事，跟这个差不多，但他们的路子更野，更邪。他们好像是想把某个‘意识’，直接塞进这一整个工厂里！”
意识上传？
风吟和苏晓蔓几乎同时抬头。
一个词从两人嘴里蹦了出来。
“永生。”
不是创造机械生命。
而是抛弃血肉之躯，用钢铁之躯，达成另一种永生。
这个猜测，让现场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们很急。”陈肖博士一直在分析锈蚀样本，有了新发现。“迷雾里有一种特殊的生物酶，能加速灵能和金属的融合。实验记录显示，这种酶的半衰期特别短，不稳定，是催化剂。说明他们的实验在赶工，赶到不惜用这种残次品来提速。”
“他们在跟谁抢时间？”林夕瑶一针见血。
没人能回答。
“滴滴。”
苏晓蔓的电脑响了。
“第一层开了！”她精神一振，“找到几篇残缺的实验日志！”
所有人立刻凑了过去。
屏幕上，文字断断续续地跳了出来：
【实验日志073：失败……彻底失败。怨念污染超标，‘械魂’诞生，它把工厂当成了自己的身体，排斥一切。我们造了个没法控制的怪物。】
【实验日志074：必须封存。‘械魂’现在是低耗能休眠，只要没外部强能量刺激，就不会醒。项目暂停，转向更可控的‘生命之树’计划……】
【实验日志079：……普罗米修斯计划需要一个完美的‘容器’，金属活化是必须走的路。这次失败只是数据不够……】
“所以是他们自己玩脱了，才把这里封了？”韩柚懂了，“那又是哪个缺德的，最近又把它给弄醒了？”
“日志里有。”苏晓蔓指着最后一条记录。“三天前，有个高强度远程灵能信号，精准地命中了核心的休眠频段，强行把它唤醒了。”
“能追到信号源吗？”风吟问。
“不行。”苏晓蔓摇头。“信号跳了好几次，还加了密，源头没了。但从信号模式看，动手的人非常懂长生生物的技术，搞不好……就是他们自己人。”
故意激活一个失败品，搞出乱子，把总局的注意力引过来？
这是想掩护什么？
风吟的脑子飞速转动。
木家逆天改命的“时间锚点”。
长生生物不惜代价的“普罗米修斯计划”。
还有眼前这个作为前置技术的“金属活化”。
线索，正在连成一片。
“柚子，”风吟忽然开口，“查一下，长生生物最近，跟木家有没有猫腻？”
“啊？好！”韩柚愣了下，马上掏出手机开始操作。
几分钟后，她抬起头，表情很怪。
“查到了……半个月前，长生生物的首席技术官，跟木家家主木云峰，在城外一个私人会所里，密谈了五个多小时。谈了什么，没人知道。”
果然！
风吟的心往下一沉。
这两拨人，已经搅到一块儿去了。
一个有钱有势，想改命。
一个有技术有野心，想破禁。
他们凑一起，绝对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电脑又响了一声。
这次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咯噔一下。
苏晓蔓的手指停在键盘上。
“最深层的东西……破开了。”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点开了一个藏在无数乱码最深处的文件。
是个音频。
苏晓蔓点了播放。
一段处理过的，听不出年纪的平静声音，从扬声器里流了出来，在死寂的车间里回荡。
“当你们听到这段留言，说明‘械魂’醒了，我也许已经不在了。”
“不要去理解，更不要去阻止。你们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观测者’已经降临。他们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宇宙的清理工。在他们眼里，人类文明的挣扎，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他们将带来‘最终的审判’，清洗掉这个‘错误’的世界。”
“‘普罗米修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而‘金属活化’，是为神明准备的……最后的祭品。”
音频结束。
车间里，落针可闻。
“观测者”？“最终审判”？
这些词汇，像一块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原本只是应对灵异事件和公司阴谋的局面，在这一刻，被无限拔高，似乎触及到了某种宇宙级的、令人绝望的真相。
一直以来，风吟都将鬼怪神魔视为未被解析的物理现象。
但这一次，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世界观，产生了一丝动摇。
如果“神”，真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