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深情告白**
“啧……”星回轻轻摇头，仿佛在惋惜什么，“罢了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秦王陛下志在必得，那便让与你了。”他放下茶盏，对着萧烬的方向举了举杯，姿态优雅，却怎么看都带着点戏谑。
最终，无人再敢与二楼雅间争锋。月娘一锤定音：“九百两黄金！恭喜云水居的贵客！”
侍者很快将装着银针的紫檀木盒送了上来。
萧烬看也没看，直接拿起木盒，转身，郑重地递到施夷光面前。他深邃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思念、关切和一种“终于能为你做点什么”的满足感。
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阿光，这个……给你。练功也好，行医也罢，总有用得着的地方。别……伤着自己。”
最后一句，轻得几乎只有她能听见，却包含了千言万语——他知道她练功的拼命，他心疼，他担忧。
施夷光看着眼前精致的木盒，又抬眸对上萧烬那双盛满了太多情绪的眼睛。
面纱下的唇瓣微动，最终，她伸出纤白的手，轻轻接过了木盒。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萧烬的手背，两人都似被微弱的电流击中，微微一颤。
“……谢谢。”她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萧烬感受着那短暂的触碰，仿佛连日奔波的疲惫都被瞬间驱散，眼底深处，终于漾开一丝真切的笑意，如同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温暖的缝隙。
他找到了他的小光光，他送出了心意，哪怕旁边坐着一个碍眼的“师父”，此刻，也值了。
拍卖会的喧嚣终于在月娘最后一锤定音中落下帷幕。青铜灯盏的光芒似乎也柔和了几分，空气中浮动着各种香料、丹药和人群散去的微尘气息。
雅间内，星回优雅地起身，孔雀蓝的云锦长袍在灯光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他瞥了一眼侍者恭敬呈上的厚厚一叠金票和几锭沉甸甸的金元宝，银面具下的唇角微勾：“小夷光，除去星云阁三成抽佣，余下的，都是你的辛苦钱。”他指尖轻弹，一张薄薄的金票飘然落在施夷光面前的案几上，“零头给你当零花，大头的金票收好，沉。”
施夷光目光扫过那堆金光灿灿——几款丹药都拍出了远超预期的价格。粗略估算，扣除抽佣，她此行净赚足有两千余两黄金！这简直就是巨款。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挣这么多钱。
虽然她卖香膏也不少赚，但那只够吃喝用度。还是卖药挣钱，下次一定多带点药丸。
她平静地将金票收进袖中暗袋，对星回眨眨眼：“星回哥哥，你还收我的佣金啊？”
“必须收啊，不然我这星云阁怕是要被醋淹喽！”星回带着戏谑的目光在萧烬和施夷光之间流转一圈。
带着了然的笑意：“夜色已深，我这把老骨头可要回去歇息了。”他刻意加重了“老骨头”三个字，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烬一眼，这才施施然转身，如同孔雀开屏般华丽地离去，留下满室若有似无的雪松冷香。
雅间内只剩下两人。
窗外，是临淄城深沉的冬夜。寒风呼啸着卷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细碎的雪花被风裹挟着，打在紧闭的雕花窗棂上，沙沙作响。远处街巷的灯火在风雪中显得朦胧而遥远。
施夷光依旧戴着面纱，月白的衣裙在暖阁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冷。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刺骨的寒风立刻卷着雪沫涌了进来，吹得她鬓边碎发轻扬。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几乎在她感到寒意袭来的瞬间，一件带着体温的、厚重而柔软的玄色大氅便落在了她的肩头。是萧烬的。那大氅内里是上好的紫貂毛，毛锋油亮，温暖瞬间驱散了寒气，还包裹着他身上特有的、带着凛冽霜雪和一丝龙涎香的男性气息。
“外面冷。”萧烬低沉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他靠得很近，近到施夷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和身上散发出的热度。他伸出手，似乎想替她拢紧大氅，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颈侧肌肤时顿住，转而轻轻拂去她肩头刚刚沾染的一片雪花。
施夷光没有拒绝这份温暖，只是侧过头，隔着面纱看向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窗外微弱的雪光和室内暖黄的灯火，翻涌着太多她看得懂又看不懂的情绪。连日奔波的血丝尚未完全褪去，眼底的疲惫被一种更强烈的、炽热的光芒所取代。
“阿光，”萧烬的声音在寂静的雅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连日策马疾驰留下的痕迹，“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他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询问。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仿佛她一个摇头，就能熄灭他眼中所有的光。
施夷光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星云阁的后园，此刻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雪夜之中。高大的松柏覆着厚厚的积雪，如同披着银甲的巨人。园中引来的活水并未结冰，在特意放置的暖石作用下，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汽，蜿蜒流淌。几盏防风石灯在风雪中顽强地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小径上薄薄的积雪。
萧烬撑着一把素面的油纸伞，大半边都倾斜在施夷光头顶，为她遮挡着风雪。他自己宽阔的肩膀和墨发上，很快便落了一层细密的雪花。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金冠束发，眉目如刻，在风雪中宛如一尊沉默而坚韧的玉雕。他另一只手虚虚地护在她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她觉得冒犯，又能随时在她滑倒时护住她。
施夷光裹在他的大氅里，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面纱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拂动。脚下踩着松软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两人沿着蜿蜒的小径，沉默地走了一段。只有风声、雪落声，以及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阿光，”萧烬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园里显得有些低沉，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剖开内心的郑重，“我知道…这些日子，我很少去看你。”
施夷光脚步微顿，抬眸看他。
萧烬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对着她。油纸伞完全笼罩住两人，在风雪中隔出一方小小的天地。伞下的光线昏暗，却让他的眼神更加灼亮逼人。他深深地看着她面纱上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层薄纱，望进她心底。
“我并非有意疏远。”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还有不易察觉的紧张，“只是……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似乎在积攒勇气。
“我在建立秦国。”他沉声说道，目光紧紧锁着她，不放过她眼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从无到有，在一片废墟和混乱中，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国家。攻城略地，招贤纳士，制定律法，平衡各方势力……每一日，都如履薄冰，殚精竭虑。”
寒风卷着雪沫从伞沿下钻入，施夷光下意识地拢紧了身上的大氅。那温暖的紫貂毛和他沉稳的话语，奇异地抚平了风雪带来的寒意。
“很累，很艰难，有时甚至……”萧烬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脆弱，他微微别开眼，看向远处风雪中摇曳的松枝，喉结滚动了一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路。这条路，注定是孤绝的，是血与火铺就的。”
他猛地转回视线，再次牢牢地攫住她的目光，那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声音也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我不后悔！阿光，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施夷光终于开口，声音透过面纱，清冷如雪落。
“为了能真正地保护你！”萧烬几乎是立刻回答，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终于喷薄而出的炽热情感，“为了让你不再需要因为担心什么而拼命练功，为了让你能随心所欲地活着，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为了拥有足够力量，让这世间无人敢欺你、伤你、觊觎你分毫的存在！”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因为激动而略显急促，在寒冷的空气中呵出团团白气。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又被他眼中灼热的光芒融化，化作细小的水珠，映着微光，如同闪烁的星辰。
“阿光，”他的声音再次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和小心翼翼，甚至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我知道这条路会让我暂时远离你，会错过你成长的许多瞬间……这让我心如刀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