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凡心神彻底沉入识海，那片浩瀚的精神海洋之上，原本静静盘坐、双目微闭的银色元婴，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中仿佛蕴含着星辰宇宙，纯粹而深邃。
元婴小小的身躯缓缓站起，向前轻盈地迈出一步，下一刻，它便从识海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林凡的眉心处骤然亮起一点璀璨的银芒，一个仅有巴掌大小、面容与林凡有八九分相似的小人儿从中钻了出来。
这小人通体由精纯的银色精神力构成，甚至连身上幻化出的衣服款式，都与林凡本体所穿一模一样。
林凡好奇地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肉身正安然闭目，盘坐在水塔顶端之上，《黄庭经》功法自行运转，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氤氲之气，维持着肉身的生机与活力。
“哈哈，有趣！”一种极其新奇的感觉涌上林凡心头。
这种自己看“自己”的感觉，远比照镜子更加奇妙，甚至带着几分难言的别扭和疏离感。
道家修行至一定高深境界，本可元神出窍，神游太虚。
但在真正的元婴期之前，元神脆弱，极易受到外界罡风、邪祟、乃至阳光阳气的影响，故而极少有修士敢在境界不足时轻易让元神离体。
这与灵魂出窍截然不同，灵魂一旦离体，肉身便与死亡无异。
而元神出窍，则是意识与部分力量的延伸，灵魂仍镇守肉身，功法亦可自行运转，这才是玄门正道修炼的精髓所在。
林凡因祸得福，意外觉醒的“元婴”异能，虽不具备真正元婴期的浩瀚伟力，但其凝练程度却足以承载他的元神，让他得以提前体验并施展这种本应属于大后期才能掌握的神通道法！
“好好在家看家，我去去就来。”林凡的元婴对着自己的肉身装模作样地吩咐了一句，随即自己就先忍不住乐了。
不再耽搁，这银色的小小元婴周身流光一闪，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银色丝线，以远超鸟类飞行的速度，向着下方混乱的驾校战场疾射而去！
驾驭元婴飞行的体验玄妙无比，心念一动，瞬息即至。
几乎是眨眼之间，林凡便已悬停在那个被火箭弹轰开的活动板房废墟上空。
巴掌大小的银色林凡缓缓降下，那些正在源源不断从地下暗门爬出的紫僵对他视若无睹，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林凡蹲在暗门边缘，仔细观察了片刻洞内的情况，这才大模大样地纵身跳了进去。
洞口之下，是一处约七八十平、挖掘得颇为仓促的地下空间，四周用粗糙的木板勉强支撑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和泥土气息。
在远离洞口的角落里，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身穿黑衣黑袍、面色疯狂的中年女人，正手持一个不断鼓动的空间袋，一具接一具地往外抛掷尸体。
在她旁边，另一个同样装束的中年男子则面色苦涩，汗如雨下。
他的身旁矗立着一具身穿陈旧寿衣、皮肤干瘪发黑、脑门上正插着一柄诡异匕首的古尸，正是林凡有过两面之缘的永生教法器，尸契匕首。
每当中年女人抛出一具尸体，那中年男子便会操控着寿衣古尸，扑上去在那尸体上啃咬一口！
随着这一口下去，那寿衣古尸和中年男子都会同时浑身剧烈一颤，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或消耗。
但与此同时，那具被啃咬的尸体却会以一种林凡闻所未闻的骇人速度，迅速发生尸变。
皮肤发紫，指甲变长，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转眼间就化为一具新生的紫僵！
新生的紫僵嘶吼着，本能地就要扑向最近的活物，也就是那对男女。
但中年男子总能及时操控寿衣古尸，散发出一阵带着威慑意味的黑雾，将懵懂的紫僵逼向通往地面的出口。
紫僵灵智低下，发现新出口后，便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加入外界围攻防线的尸潮大军。
“好家伙！”林凡看得啧啧称奇，“这年头僵尸都能流水线生产了？真是活久见！”
他不由得佩服起发明这套方法的人的奇思妙想。
那头被操控的寿衣古尸，浑身发黑干瘪，是一头典型的黑僵，实力约相当于人类的高级异能者。
它本身竟能作为母体，通过这种诡异的方式，批量制造出相当于初级异能者实力的紫僵。
这种手段，效率极高，堪称邪道中的天才构想。
林凡回想起在外面看到的零星几具动作更快、身上长出白毛、实力相当于中级异能者的白僵，心中凛然。
“如果连白僵也是用类似方法批量造出来的...那这个永生教的危险程度和创新能力，就需要重新评估了！”
就在这时，那个正在疯狂释放尸体的女人，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入口处那个巴掌大、散发着柔和银光的小不点，动作顿时一滞，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她旁边的中年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瞬间惊呆在原地，操控古尸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中年男子失声叫道，但长期培养的战斗本能让他并未完全失措。
虽然惊讶，却丝毫不影响他立刻分心操控那头凶悍的黑僵，猛地扑向悬停在半空的林凡元婴！
林凡在空中敏捷地一个侧身，轻松避开了黑僵那裹挟着腥风的利爪。
“这黑僵的速度...比预想中要慢不少。”林凡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或许是因为持续进行的转化工作，消耗了它大部分力量？或者被人控制着，难以发挥全力？
对方速度不快，林凡此刻处于元婴状态，速度本就奇快无比，身形更是灵活至极，黑僵的攻击根本碰不到他分毫。
“你在干什么？猫抓耗子吗？”中年女人对同伴的效率极为不满，尖声呵斥道。
她猛地一张口，竟向着林凡的方向喷出一股浓稠腥臭的黑烟！
林凡不敢大意，这黑烟给他一种极其污秽邪恶的感觉。
他瞬间撑起一个凝实的精神力护罩，同时身形急速后退，躲开了黑烟的正面冲击。
“这鬼东西忒滑溜了，根本抓不住他！”中年男子额头冷汗涔涔，焦急地辩解道。
方才持续操控黑僵进行高强度的转化，对他的精神力和体力消耗极大，此刻再精细操控黑僵战斗，已然有些力不从心。
“废物！”中年女人怒骂一声，眼中疯狂之色更浓，竟然亲自纵身扑了过来，双掌挥舞间带起道道阴风！
林凡心中一紧，不敢用自己的元婴去硬抗对方的攻击。
若是真正的元婴期，自然翻手便可镇压这两人一尸。
但他这个筑基期催生出的伪元婴，说实话，强度和自己本体的筑基期肉身相比差距巨大，此刻纯粹依靠精神力的迅捷和变化在对敌。
所幸元婴状态下的速度优势极大，林凡化作一道银色流光，在狭小的空间内上下翻飞，总是能间不容发地避开两人一尸的围攻。
他不断尝试释放精神冲击，但这两人显然都是高级异能者，精神力壁垒不弱，冲击往往只能让他们动作一滞，头脑发晕，翻个白眼，效果有限，而那黑僵更是直接免疫这类精神攻击。
“这小东西滑溜得很，不要和他浪费时间了！”中年男人喘着粗气催促道，“再晚一会，镇灵司的支援真要到了，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中年女人脸上露出极端不甘的疯狂神色：“目标数量还没有完成，现在就走，除非放弃掉黑皇！”
“黑皇？”中年男子闻言，看向那头自己耗费无数心血和资源才培育出的黑僵，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和肉痛。
放弃黑皇，对他而言无异于自断一臂！
但眼前的诡异小人和即将到来的镇灵司援军，如同两把利剑悬在头顶。
他眼中狠色一闪，似乎下定了决心，双手猛地抬起，就要掐动某个复杂的法诀。
那中年女人也是心领神会，猛地将空间袋中剩余的数十具尸体一股脑地全部倾倒出来，几乎堆满了大半个地下空间，只留下他们二人所处的一小块区域没有被尸体淹没。
林凡虽然不清楚他们具体要施展什么邪术，但敌人想做的，拼命阻止就对了！
他瞬间将精神力凝聚到极致，先是一个强力的精神冲击猛地砸向正在施法的中年男子，紧随其后又补上一个小范围的幻术！
中年男子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施法动作瞬间被打断，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显然被这控制二连给硬控住了！
机会！
林凡元婴周身银光暴涨，趁此机会，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直扑向那头因为操控者被干扰而暂时呆立原地的黑僵，目标，正是插在它额头上的那柄尸契匕首！
小小的银色林凡一把抱住那比他整个人还大的匕首手柄，双脚蹬在黑僵坚硬冰冷的额头上，使出吃奶的劲儿疯狂向外拔！
“嗯——！”
元婴状态下力量孱弱，挪动实体物件极其费力。
原本肉身随手就能拔出的匕首，此刻对于林凡的元婴来说，却重若千钧！
他感觉自己的小身板都快被拉长了，那匕首却只是微微松动了一下！
“给我...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