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克工业的私人飞机再次起飞,航向直指东南方的佛罗里达。
机舱内,佩珀将自己埋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手里拿着一台连接着卫星网络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是A.I.m.公司位于迈阿密总部的建筑结构图、周边交通网络和公开的企业信息。
她一夜没睡,双眼布满血丝,但大脑却像一台超频运转的计算机,疯狂处理着所有信息。
玛雅·汉森坐在她对面,双手捧着一杯热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从坦白一切后,她就陷入了这种沉默,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机舱的另一头,则是吵吵闹闹的画风。
佩珀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对身后的喧闹充耳不闻。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屏幕上的地图,和那个正一个人冲向龙潭虎穴的男人。
她不怕基里安,不怕绝境病毒。
她只怕自己去得太晚。
而他们追赶的目标,此刻却已经抵达了终点。
佛罗里达,迈阿密。
湿热的海风灌进车窗,带着一股咸腥和浮华的气息,与田纳西的冰冷凛冽恍如两个世界。
萨文那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一条棕榈树成荫的街道旁,车里弥漫着速食汉堡、廉价咖啡和男人彻夜未眠的混合味道。
托尼·斯塔克靠在驾驶座上,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超过十五个小时不间断的驾驶,让他整个人像一根被绷到极限的弦。左腿的钝痛和神经的亢奋,让他得以保持清醒。
在他的视野正前方,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矗立着一栋极具现代感的玻璃幕墙大楼。
阳光下,大楼表面反射着刺眼的光,楼顶上一个巨大的、风格化的字母“A”标志,宣告着它的身份——A.I.m.总部。
托尼举起从路边便利店买来的望远镜。
镜头里,A.I.m.大楼的入口处戒备森严。穿着战术背心的安保人员荷枪实弹,在门口来回巡逻,他们的警惕性不像是企业保安,更像是驻守军事基地的士兵。
每一个试图进入大楼的人,无论是西装革履的高管还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都必须经过金属探测门和虹膜扫描两道关卡,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和物品也要被仔细检查。
硬闯?
托尼放下了望远镜。他现在这副尊容,别说走到门口,恐怕刚从车里出来,就会被当成流浪汉或者可疑分子直接摁倒在地。
就算他西装革履,没有内部权限,也只会被礼貌地拒之门外,然后被暗处的摄像头记录下一切。
没有盔甲,他就是个会流血会死的普通人,可能还没来得及喊出自己的名字,就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他需要一个后门。一个只有机械师才能找到的入口。
托尼从口袋里摸出那部属于萨文的手机。他没有拨给哈利,也没有试图联系佩珀。
他知道,基里安的网肯定已经撒开,任何与斯塔克工业相关的通讯都可能被监听。
他需要一个绝对可靠,且拥有特殊权限的帮手。
他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一个熟悉、沉稳,此刻却带着明显焦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这里是罗德上校。”
“嘿,甜心,想我了吗?”托尼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故作轻松的语调。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钟,紧接着是一阵压抑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吼:“托尼?你他妈的还活着?!”
“暂时还活着,多谢关心。”
“暂时?”罗德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知道现在整个美国都在找你吗?国防部、国土安全局、中情局,他们都快把你的名字列到本·拉登后面了!”
“新闻上说你的别墅被炸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这几天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我在进行一次非官方的实地考察。”托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顺便验证一个猜想。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什么猜想?你知不知道佩珀都快急疯了!”
“我知道。所以,别废话了,罗德,我需要你帮忙。”
托尼的语气沉了下来,玩笑的成分瞬间褪去。
“我现在就在追查那些人体爆炸案,而且我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罗德那边安静下来,他能听出托尼语气中的严肃。
“谁?”
“阿德里奇·基里安,还有他的A.I.m.公司。”托尼看着对面那栋闪闪发光的大楼,眼神冰冷。
“他跟满大人是一伙的,或者说,满大人和他是相互利用。那些爆炸的士兵,都是他‘绝境病毒’实验的失败品。”
听筒里传来罗德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作为军方高层,他当然知道官方调查目前毫无头绪,而托尼在短短几天内,就已经挖出了核心秘密。
“你在哪?”罗德的声音变得凝重。
“迈阿密,A.I.m.总部门口,正在欣赏风景。”托尼回答。
“我需要进去逛逛,但他们看起来不太欢迎访客。”
“托尼,你疯了?你一个人?没有盔甲?”罗德的语气里满是震惊和担忧。
“你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调派人手过去!”
“来不及了。”托尼直接打断他。
“等你的官僚手续走完,基里安早就带着佩珀去当人体炸弹了。我需要你动用你的权限,现在,立刻,帮我搞到A.I.m.总部的内部结构图。”
“越详细越好,暖通空调管道、下水系统、煤气管道、电缆线路···所有能让一只老鼠钻进去的通道,我都要。”
罗德瞬间明白了托尼的计划。
这个疯子,他要从一个没人想得到的地方,像个真正的幽灵一样,潜入一座防备森严的堡垒。
“这太危险了,托尼。”
“比坐在家里等死要安全得多。”
托尼看着车窗外一个穿着比基尼踩着轮滑经过的金发女郎,嘴角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听着,罗德,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下我的脑子。而我的脑子告诉我,这是唯一的办法。你是帮我,还是眼睁睁看着我被打成马蜂窝?”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罗德的内心在军人的职责和朋友的道义之间激烈交战。但他太了解托尼了,一旦这个男人做出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把你的邮箱地址发给我。”罗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妥协和无奈。
“我会想办法。但是托尼,你得答应我,拿到东西就走,不要恋战。这不是你的战争。”
“收到。”托尼说,“还有,帮我查一下佩珀的位置,确保她安全。别让她来找我。”
“我正在查。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田纳西,之后就失去了踪迹,斯塔克工业的专机航线也被加密了。”
托尼的心沉了一下。佩珀也行动起来了。
“找到她,保护好她。”
“我会的。”罗德郑重地承诺,“你也是,托尼···别死了,这是命令。”
“遵命,上校。”
托尼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他将座椅靠背放低,整个人陷进柔软的真皮里。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的松弛,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开始飞速运转。暖通管道的入口通常在楼顶或地下室,需要避开风扇和过滤器;
下水管道污秽不堪,但隐蔽性最好;
燃气和电力管道最危险,但也最有可能直通核心区域······
他不再是那个穿着铁甲、从天而降的超级英雄。
但他有一颗灵活的脑子,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