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陈诺与c班的其他学员一同踏上了传送点。
传送点迸发光芒的瞬间，视野骤然剧变。
众人眼前学员熟悉的景色，下一秒变换成了陌生的森林。
“初次经历传送的学员请暂停脚步，调整身体状态。”
伯蒙特教官的声音传来，让包括陈诺在内的学员们停下脚步，稍作调息。
很快，学员们开始自由组队聚集。
原本应与大卫组队的陈诺，因刻意安排，与凯特组成了一队。
不久，他便与朝自己走来的凯特迎面相对。
“陈诺...今天请多关照。”
凯特神色中仍带着些许不安，但相较初识时已缓和许多。
若说从前是“生人勿近”的气场，现在已是可以正常相处的状态。
“凯特，我才要请你多指教。”
陈诺如常地回以浅笑，并未告知她任何危险讯息，以免敌对一方有所警觉。
当全员组队完毕，伯蒙特教官突然重咳一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注意，确认完各自的组队对象后，立即前往艾尔森林。行进间保持戒备，但不必过度紧张，相信自己的武装与天赋，时刻保持沉稳应战的心态。”
比平日更为凝重的训话让学员们纷纷紧张地点头，与陈诺同组的凯特也不例外。
“...我真的能做好吗。”她低声自语，几乎微不可闻，却清晰地传进陈诺的耳中。
“别担心。”
“啊，抱歉...你听见了？”
“不必如此不安，有我在。”
陈诺刻意加重了语气，必须比她更镇定，才能消弭她的焦虑。
“光是这句话就很让人安心了。”
凯特的嘴角微微扬起。
陈诺也以笑容回应，却无法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自从传送结束后，他的心脏跳的厉害，仿佛身体不断的在发出警告。
陈诺环视四周。
绝不能有丝毫松懈。
咯吱。
脚步声伴随教官的引领，众人逐渐向艾尔森林进发。
途中，伯蒙特教官反复强调今日要对付的“食尸鬼”的天赋与危险性，陈诺在心中将这些情报默念了无数遍。
食尸鬼，俗称“活尸”的不死族怪物，行动速度远超普通僵尸，躯体强韧。
不知行进了多久，当被草木完全包围的艾尔森林入口映入视野时，空气骤然变得凝重。
啪。
伯蒙特教官止步的瞬间，整个队伍也随之停下。
“接下来按既定路线讨伐栖息于此的食尸鬼，牢记各自分配的b2区域方位，所有教官会保持距离跟随，若判断无法应对，立即求援，务必在警惕中展现训练成果。”
听着这番话，陈诺原本紧绷的心情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些。
今天，他已经有过数十次想去找卡莉的念头。
但是，终究没能付诸行动。
下午授课时，卡莉负责的区域不同，带领的学员也不一样。
然而与此同时，陈诺也察觉到某种异样。
“教官明明做好了事故防范措施，可为什么？”
他曾以为那是教官的疏忽，或是凯特自身的问题导致的。
可眼下看来，伯蒙特教官无论是在进入艾尔森林前，还是在入口处，都反复提醒学员注意安全，甚至明确表示会殿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场事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陈诺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凯特。
专注聆听教官指示的凯特，自从与他结伴后，眼中的焦虑的确消退了许多，再继续这样下去，她几乎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
“现在全体开始行动。”
随着伯蒙特教官的指令，编组的学员们陆续移动起来。
陈诺正整理思绪时，忽然听到有人呼唤：“陈诺！”
转头望去，大卫正朝他走来。
走近的大卫关切地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
“是吗？总之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能处理好，不过别太紧张...”
啪。
他拍拍陈诺的肩，很快离开，朝另一组方向走去。
陈诺轻声笑了出来。
“真是个不错的家伙啊。”
说着，他重新看向凯特。
“凯特。”
“嗯？”
“我们也出发吧。”
陈诺率先迈步，虽然心情稍微轻松了些，但警惕从未松懈。
与其他学员协同行进时，他尽可能排除一切潜在的危险。
“只要我好好引导凯特，提高她的警惕的话...”
或许今天真的能避免所有意外的发生。
沙沙
沙沙
逐渐没入艾尔森林的学员队伍，在“某人”的视野中清晰可见。
就连尾随其后的伯蒙特教官，也逃不过那双眼眸的注视。
默默注视着编组移动的学员们，那道身影发出一声轻叹。
那叹息混杂着认命与复杂的情绪，显得格外诡异。
可男人仍扬起了虚无的笑容。
“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
无声的笑意在唇角凝固、消散。
每当执行任务前，这样的沉重情绪总会缠绕着他。
伦理的撕裂、牺牲、祭品、无辜者的死亡...
所有的杂念，都被他一个轻巧的转头动作抖落。
他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事背离道义。
这不过是为保全自身与家人必须履行的义务罢了。
目前计划正顺利推进。
即便有人因此丧命或遭遇不幸...
“无可奈何。”
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因为，早已无法回头。
况且今天即将发生的事件，规模将远超以往。
学院学员死于事故。
随之引发的混乱绝非寻常。
即便如此，也必须执行。
因为需要“祭品”。
需要某个牺牲者作为祭品，而渴求祭品的“它”，早已向他指定了那名学员的性命。
他早已布下后手，只需靠近并回收即可。
那道刺骨的声音至今仍在他耳畔盘旋。
沙沙。
沿着渐行渐远的学员队伍，他踏出无声的脚步，迅速穿行于草木之间。
很快，他便在视线中锁定了目标学员的身影。
凯特·埃希尔德恩。
那张与众不同的脸庞只需稍加留意，便能迅速定位。
她的脸上仍残留着阴郁与消极，但男人却皱起了眉。
“学员的状况...”
与一周前确认时相比，竟异常地好转了。
仿佛她自行克服了“杂念”。
“但这怎么可能。”
克服那种杂念，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可能的。
区区学员，根本不可能战胜“那东西”植入的心理阴影。
他目光更加专注地落在凯特与旁边的少年身上。
少年正在和目标说着话。
“食尸鬼并不是特别难对付的怪物，我们只要冷静应对就行。”
“...嗯，不过能和你组队真是安心，老实说，以我现在的实力，和任何人组队都会拖后腿。”
“再说一次，真的没关系，现在才是初期阶段，怎么可能大家都做得很好呢？以后进步就好了。”
他们的对话自然地流淌。
“陈诺...”
男人在心中低语。
作为最近学院里传闻纷纷的学员，他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陈诺此刻会与凯特结伴？
明明他们之间不该有任何交集。
越是观察，他越是可以确认。
那名叫陈诺的少年，正是凯特情绪好转的根本原因。
“明明不想再增加牺牲者了。”
他长叹一声。
看来，终究无法避免更多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