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的冰面裂开第三十七道缝隙时，商逸冰的冰盾彻底碎了。
碎片溅在凌洛漓的侧脸，带着她的血温。他低头，看到她唇角的血迹正顺着下颌线滑落，在颈间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那是刚才为了挡黑气，冰盾反噬留下的伤。
“别硬撑了。”凌洛漓的声音发紧，指尖抚过她的伤口，金茧的光芒随他的动作忽明忽暗，“苏父的目标是我，你没必要……”
“目标是我们。”商逸冰打断他，抬手按住他因压制邪气而紧绷的后颈，“你忘了星主令的感应？他布这个局，就是算准了我们会一起来寒潭，算准了我会护着你。”她的指尖触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血管，那里邪气与金光正疯狂撕扯，“你体内的邪气在躁动，对不对？因为这寒潭的冰髓，和你当年沉睡时的冰珠同源。”
凌洛漓瞳孔骤缩。他从未告诉过她冰珠的事，可她偏偏一语中的——寒潭的冰髓，正是当年滋养他魂魄的“温床”，也是此刻吸引他体内邪气的磁石。
冰面下的黑袍人影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发出一阵刺耳的笑，黑气突然凝聚成一只巨手，狠狠拍向金茧！金茧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凌洛漓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在商逸冰的衣袖上。
“洛漓！”她惊呼着扶住他，冰纹在掌心急骤旋转，试图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他，却被他死死按住手腕。
“别传灵力！”凌洛漓的眼神赤红加深，“我的邪气会顺着灵力缠上你！”
“那又怎样？”商逸冰用力挣开他的手，指尖按在他的命门，“当年你在冰珠里，我不也天天用灵力喂你吗？现在怕什么？”
她的灵力带着冰髓的清冽，缓缓注入他体内，竟像一道清泉，暂时压制住了翻腾的邪气。凌洛漓愣住了——他一直怕伤害她，却忘了，她的灵力本就与冰髓同源，是邪气的克星。
“你……”
“我什么都知道。”商逸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以为我这些年守着寒潭，就只学会了哭鼻子？陈长老的尸体里，我闻到了骨髅门的腐气，和你当年中的毒同源。苏父和骨髅门勾结，想借你的邪气毁了寒潭的冰髓，顺便……除掉我们这两个碍事的。”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凌洛漓混沌的思绪。难怪苏父敢在青云宗眼皮底下动手，原来他早与骨髅门勾连，想借寒潭的冰髓放大邪气，让他彻底失控，成为毁掉青云宗的凶器。
“好一个一石二鸟。”凌洛漓咬牙，金茧的光芒再次暴涨，“可惜，他算错了一点。”
商逸冰挑眉，明知故问：“算错了什么？”
“算错了……你有多能打。”凌洛漓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金茧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金色光箭，直射冰面的裂缝！
黑气巨手被光箭洞穿，发出凄厉的嘶鸣。冰面下的黑袍人影显然没料到他们敢主动反击，黑气一阵混乱。就在这时，商逸冰突然拽住凌洛漓的手，往冰裂最宽的地方冲去。
“你干什么？！”凌洛漓惊道。
“冰髓在下面！”商逸冰的声音带着风，冰纹在她脚下凝结成路，“苏父想毁了它，我们就偏要护住它！还记得吗？冰髓能净化邪气！”
她的身影在冰裂间穿梭，白色裙摆在黑气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凌洛漓看着她冲向冰裂深处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裹着单薄的披风，跪在冰珠旁，一遍遍说“总会醒的”。
原来有些勇敢，从一开始就刻在她骨子里。
“等等我！”凌洛漓提气追上，金光在他掌心凝聚成剑，“要闯一起闯！”
冰裂深处，寒气刺骨。商逸冰的冰纹在前方开路，凌洛漓的金光在后方护持，两人的身影在不断蔓延的裂缝中交叠，像一道流动的光。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却在靠近他们时，被冰纹与金光双重净化，化作无害的白雾。
“快看！”商逸冰突然指向深处，那里的冰髓正散发着幽蓝的光，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它在回应我们！”
冰髓的光芒与商逸冰的冰纹共鸣，与凌洛漓的金光交缠，形成一道螺旋状的光柱，直冲冰面！黑袍人影发出惊恐的尖叫，似乎想阻止，却被光柱狠狠钉在冰下，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凌洛漓感受着体内邪气的退潮，低头看向身边的商逸冰。她的侧脸被冰髓的光照亮，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像落了一层星子。
“冷吗？”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商逸冰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有你在，不冷。”她顿了顿，抬头看他，眼底有狡黠的光，“不过，等出去了，你得请我吃三碗热腾腾的馄饨，加双倍辣椒油。”
凌洛漓失笑，刚要答应，冰髓突然剧烈震动，剩余的黑气凝聚成苏父那张扭曲的脸，在光柱中发出最后的咆哮：“我不甘心！你们以为赢了吗？骨髅门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被光柱彻底吞噬，冰面的裂缝开始缓缓愈合，仿佛刚才的激战从未发生。
商逸冰靠在凌洛漓怀里，听着冰髓下传来的隐隐震动，轻声道：“看来，麻烦还没结束。”
凌洛漓收紧手臂，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坚定：“但我们在一起。”
冰髓的蓝光映着两人交握的手，一个冰纹流转，一个金光缠绕，像两株在绝境中纠缠生长的藤蔓，根须早已紧紧交缠，向着更深的土壤，更烈的风雨，坚定地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