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漆黑的锁链来得太快、太疾！仿佛早已与湖底的死寂融为一体，直到发动的前一瞬才爆发出滔天杀意！锁链之上缠绕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死亡道则，所过之处，连湖水都被侵蚀出滋滋异响，形成一道真空轨迹！
偷袭者显然蓄谋已久，对时机、角度的把握妙到毫巅，更是算准了张远在发现废墟灵光时，心神必然会出现一丝松懈！
这一击，绝非寻常圣心境修士能够发出，威力已接近圣心境中期，而且极其歹毒，专蚀生机，污人神魂！
换作任何一个刚入圣心境的修士，在此刻恐怕都难逃重创甚至陨落的下场。
但张远不是寻常圣心境！
在锁链破水而来的刹那，他心中警兆已如雷霆般炸响！并非依靠神识探查（此地神识被严重干扰），而是归元气对危险那近乎本能的预知，以及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战斗直觉！
他甚至没有回头！
体内初生的混沌书中界微微震颤，磅礴的归元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而出，并非在身后布下层层防御，而是瞬间在他背后凝聚、旋转，化作一个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漩涡！
“归元 噬！”
心中低喝一声，那混沌漩涡仿佛张开了巨口的归墟！
轰！
漆黑的死亡锁链悍然撞入混沌漩涡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肆虐的冲击。
那足以让同阶修士色变的死亡道则与磅礴力量，在触及混沌漩涡的瞬间，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又如同溪流汇入了大海，被那包容万象、化育万气的归元气以惊人的速度分解、吞噬、同化！
锁链前端的乌光迅速黯淡，其上传来的死亡侵蚀之力，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掀起半分波澜，反而被混沌漩涡反向抽取、炼化，补充着张远自身的消耗！
“什么？！”
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咦从侧后方的迷雾中传来，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偷袭者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必杀一击，竟会被如此诡异的方式轻易化解！
借着锁链上传来的微弱感应，以及那一声惊咦，张远瞬间锁定了偷袭者的位置！
他猛地转身，眼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左手依旧持着微微震动的星轨巡天盘，右手并指如笔，对着那声音来源的方向，凌空一划！
“定！”
并非声音，而是一道蕴含着他圣心境界意志、引动了周遭水元之力的混沌符文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烙印在那片水域！
嗡！
那片区域的湖水仿佛瞬间凝固，化作无形的枷锁，将隐藏其中的一道模糊黑影死死禁锢！
虽然以其接近圣心境中期的修为，这禁锢只能维持极其短暂的一瞬，但对于张远而言，已经足够！
他终于看清了偷袭者的模样——并非预想中的幽影门或黑龙会之人，而是一个全身笼罩在一种奇异灰色鳞甲中、连面容都覆盖着面甲的身影！那鳞甲似乎能完美融入湖底环境，若非被暂时禁锢，气息泄露，极难被发现。
其身上散发出的，正是与那锁链同源的、精纯而冰冷的死亡道则！
【死寂道兵？还是某种异族？】
【小子，小心点，这东西的气息很古老，不像是现在常见的路数！】
笔仙诧异的声音在张远心底响起
张远心中凛然，动作却丝毫不慢。在禁锢对方的瞬间，他右手化指为掌，归元气在掌心凝聚压缩，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混沌色掌印，隔空拍出！
“归元，破！”
掌印无声无息，却蕴含着分解万物、返本归源的恐怖意蕴，所过之处，连那诡异的迷阵白雾都被逼开，直取灰甲人的胸膛！
那灰甲人刚刚挣脱水域禁锢，便见混沌掌印已至眼前，眼中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他狂吼一声，双臂交叉格挡，周身灰甲爆发出浓烈的死寂之气，形成一面厚重的灰色骨盾！
轰！！！
这一次，是结结实实的能量碰撞！混沌掌印与灰色骨盾悍然相撞！
没有僵持！
那看似坚固的灰色骨盾，在蕴含归元真意的掌印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被分解、消融！掌印势如破竹，狠狠印在了灰甲人交叉的双臂之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灰甲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如同被陨星砸中，向后倒飞出去，沿途撞碎了数根湖底的石柱，喷出的鲜血瞬间被湖水稀释，但他身上的死寂气息也骤然萎靡了大半！
一击重创！
张远得势不饶人，正欲追击，彻底留下此人，问出幕后主使。
那灰甲人却极为果决，见事不可为，竟猛地一拍胸口，一枚灰色的符箓炸开，爆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其身影瞬间变得模糊，就要遁走！
“想走？”张远眼神一冷，归元气引动周遭水元，化作无数无形的水链缠绕而去，同时神识死死锁定对方。
然而，那灰色符箓的遁术极为诡异，竟能一定程度上扭曲空间，干扰锁定。
眼看对方就要彻底消失。
就在这时，张远手中的星轨巡天盘突然自主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指针剧烈跳动，并非指向废墟灵光，而是指向那即将遁走的灰甲人！盘体之上，一道微不可察的、与那灰甲人同源的死寂气息被其捕捉、锁定！
“嗯？”张远心中一动，立刻分出一缕神念，携带着一丝归元气，沿着星盘锁定的那丝气息，如同附骨之疽般，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灰甲人即将消散的遁光！
做完这一切，那灰甲人已彻底消失在湖底迷阵之中，踪迹难寻。
湖底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战斗留下的狼藉和缓缓沉淀的泥沙。
张远没有立刻去追击，对方动用的是高等级遁符，一时难以追寻。
他站在原地，平复着体内略有激荡的归元气，心中念头飞转。
这灰甲人是谁派来的？其力量属性古老而纯粹，绝非学宫内常见的传承。
是送玉简之人安排的杀局？还是另一股暗中窥伺的势力？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星轨巡天盘，指针已经重新指向废墟中央那微弱的灵光。方才盘体自主反应，锁定对方气息，又给了他一个惊喜。这残破的石盘，似乎拥有追踪与它产生过关联气息的能力？
“小子，先别管那老鼠了。”笔仙提醒道，“去看看那灵光到底是什么。
方才战斗动静不小，虽被迷阵遮掩大半，但也难保不会引来其他人。”
张远点头，压下心中疑虑，转身再次看向那片古老的废墟，以及废墟中央那点微弱却纯净的灵光。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归元气遍布周身，以防再有陷阱。
随着距离拉近，那灵光的真容逐渐清晰。
那并非什么宝物，也不是苏月璃本人，而是一枚……悬浮在残破祭坛上方、约有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内部仿佛有月华流淌的……水滴状结晶！
这结晶散发出的气息，纯净、清冷、蕴含着磅礴的自然生机与月华之力，与苏月璃的本源气息同出一源，甚至更为古老精纯！
而在那结晶的下方，残破的祭坛边缘，似乎用古老的文字刻着几个模糊的小字。
张远凝神看去，勉强辨认出其中两个：
“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