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班是一个整体。” 江锦辞的目光扫过身后整齐列队的同学,语气沉稳有力。
“我作为班长,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一人出错,但这恰恰说明我的监督到位,更说明我们班的每一位成员都足够优秀,这是我们共同努力坚持的成果!
我与他们一荣俱荣,理应和他们共同享受这份荣誉,而非单独受罚。”
他话锋一转,看向王猛,眼神坦荡:“同时,这也离不开教官您的严格教导,足见您的教导能力出众!
所以我认为,我不该受罚;而第九班表现突出,理应得到奖励!
我现在以第九班,临时班长的身份提议,奖励第九班休息半个小时!
他们值得这份认可,同时这也能给其他班、其他连队树立一个榜样!”
话音落下,训练场瞬间安静了几秒,第九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江锦辞。
“好!很好!!!”
王猛愣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一巴掌拍在江锦辞背上,力道十足。
“说得好!你们是个集体,就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小子,是个合格的班长,心里装着自己的兵!”
他话锋转向第九班的新生,眼神锐利如刀:“反倒是你们,刚刚我可是看到不少人不服气!
没关系,现在告诉我!你们认可你们班长为你们索要的奖励吗?”
“认可!!!”
新生们爆发出雷鸣般的回应,声音里满是激动与振奋。
“那你们认可他成为你们的正式班长,由他来监督你们接下来的训练吗?”
“认可!!!”
喊声更响了,不少人看向江锦辞的眼神里,已经没了最初的敌视,取而代之的是敬佩与信服。
“很好!” 王猛大手一挥,“解散!休整半个小时!”
“耶~!班长万岁!!!”
第九班的新生们瞬间欢呼起来,激动地互相击掌,看向江锦辞的目光满是感激。
更让人惊喜的是,没过多久,王猛就让人推来一推车冰透了的西瓜,绿油油的外皮还挂着水珠,在烈日下格外诱人。
“江锦辞,带着几个男生把西瓜切了,给大家分了!”
“是!”
江锦辞应下,水盆里洗了下手,就拿起一把西瓜刀,切起了西瓜。
整个第九班的人都是一脸期待的盯着西瓜,只有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突然鼓起勇气走上前,手里捏着一张纸巾。
“班长,你都流汗了,我帮你擦一下吧!”
说着,她踮起脚尖,就想往江锦辞额头上擦去。
江锦辞正专注于切西瓜,没料到有人会这么大胆,刚想侧身避开,一个身影突然挤了过来,直接把女生轻轻扒到了一边。
“哎!班长我来搭把手!”
男生操着一口川都口音普通话,热情得不行,一边说一边拿起江锦辞手里的另一把西瓜刀,手腕翻飞间,“咔嚓咔嚓” 两下。
两个圆滚滚的西瓜就被切成了均匀的月牙瓣,动作麻利得很。
他一边切,一边自然地挡在江锦辞身前,还主动招呼其他人:“来几个人帮忙分一下!咱们是一个整体,不能光让班长一个人忙活!”
几句话的功夫,就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几个蠢蠢欲动想凑到江锦辞身边的女生。
那个被挤开的高马尾女生先是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可当她看清挤开自己的男生那张白净软萌的奶狗脸时,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反而眼睛一亮,目光在江锦辞的脸上和小奶狗的脸上不断游走,最后笑容逐渐变色。
悄悄拿出手机,对着两人切西瓜的侧影拍了一张。
江锦辞:“.….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宇,班长叫我阿宇就行了。”
有黄宇的帮忙和招呼,不一会一推车西瓜就分完了。
等大家都拿到西瓜,江锦辞露出邪恶的笑容提议道:“走,咱们带着西瓜,去其他连队逛逛!”
众人愣了一下,看向教官,见王猛也是同款笑容,并且没有阻止,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人前显圣啊,谁不喜欢?
一群人就举着西瓜,说说笑笑地在训练场上溜达起来。
烈日下,其他连队的新生还在站军姿、练队列,个个汗流浃背,当看到第九班的人悠哉游哉地吃着冰西瓜,脸上顿时扭曲了起来。
写满了羡慕嫉妒恨,不少人忍不住发出不满的嘀咕声。
可刚有动静,就被各自的教官厉声镇压,还得加时十分钟,气得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第九班的人扬长而去。
江锦辞有意的带着众人往陈晓东的班级走去。
而这个时候的陈晓东刚做完三十个俯卧撑,脸上满是憋屈,看到江锦辞一行人,眼神瞬间幽怨起来。
江锦辞对上陈晓东的眼神后笑了笑,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西瓜,然后抬手打了个招呼,又张开手,握拳冲他比划了一下。
陈晓东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对江锦辞投去了一个了解的眼神!
满脸都是 “不愧是好兄弟” 的默契与信赖。
而周围的新生看到这一幕,更是羡慕得不行,纷纷猜测第九班到底走了什么运,不仅能休息吃西瓜,班长还这么给力。
江锦辞带着众人逛了一圈,享受够了 “万众瞩目” 的待遇,才慢悠悠地带着队伍回到自己的训练区域。
半小时的休整时间虽短,但冰西瓜驱散了炎热,也让大家的士气高涨了不少。
而江锦辞也因为这次行为,也彻底赢得了第九班所有人的认可。
江锦辞坐在树荫下,将感知悄然收回,目光平静地扫过训练场。
他太熟悉这种模式了,先通过统一的着装、严苛的指令抹去个体差异,用疲惫和重复动作瓦解独立的意志;
再将那些外形出众、气质特别的学生推至人前,给予他们临时的、脆弱的权威。
这是一种精妙的“分化”:既制造了普通学员对“被选者”微妙的疏离与隐约的嫉妒。
又让那些临时班长在责任与注视的压力下,不自觉地向教官的权威靠拢,成为延伸的触角,成为第一个“叛徒”。
而“团结”,则被蓄意安排在打压与疲惫的谷底才被允许萌生。
在共同的艰辛、对“外部权威”一致的服从甚至是畏惧中,一种战壕般的情谊就会错觉般滋长。
从而产生病态的凝聚力和认同感,让所有参与训练的人被动的从众的不自觉的成为提线木偶,听从命令。
也正是因此,当军训结束时、当离别来临时,那种被骤然抽离高强度集体框架的失落感。
对即将回归日常无序的迷茫,很容易被误读为对那段“痛苦但简单”时光的怀念。
甚至是对具体执行者,比如那些教官的情感投射。
说白了,这就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但是用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或许言重,但这其中确实掺杂着对压力源的依赖与移情。
这些严整的队列、此起彼伏的口令、那些被刻意挑选出来的、神情各异的临时班长。
这一切在他眼中,如同一场结构精巧的舞台剧,剧本则是早已写好的“服从性试验”初级阶段。
步骤清晰,意图直白,甚至带着几分训练新兵般的、不容置疑。但在江锦辞看来却是有些太过粗糙了。
正因如此,当教官试图用集体惩罚施压时,他并未顺着那预设的“愧疚-服从”的剧本走下去。
他直接抛开了对方递来的“惩罚”,转而清晰、平静地索要奖励。
这一下,便如利刃划开了名为“集体荣誉”的面纱。
他的举动,直指今天这场大戏的第一个核心导演意图’’团结’’。
但他理解的“团结”,绝非教官们试图灌输的、建立在共同受罚与被动服从之上的脆弱捆绑。
他要的,是一种更主动、更具建设性,也更能激发个体能动性的联结。
于是,他以“树立榜样,激励全员”为由,将自己的行为从“反抗纪律”重新定义为“为集体争取更高利益”。
这不仅让教官在既定逻辑“奖励先进以促进整体”下难以驳斥,更完成了一次精妙的身份跳跃:
他主动从“被审视、被规训的学员”这一被动角色中抽身,一步踏入了“协助管理者、参与规则建设”的领域。
他不再是被动承受惩罚的客体,而是成为了能提出方案、影响集体走向的共谋者。
他利用了教官“需要榜样”的心理,将自己从“驯服对象”,悄然转变为“驯服流程”的一部分。
一个自我驱动的、甚至更具示范效应的“榜样”。
这一手,不是简单的对抗,而是规则的逆向征用。
他看穿了游戏,然后引导他们拿起他们的棋子,在自己的棋盘上落下。
而他带着第九班在训练场吃着冰镇西瓜游行炫耀,也是存在私心的。
那不是简单的“我有你没有”的优越感,而是一种更深层、更隐蔽的仪式性确认。
当第九班的学生在江锦辞的带领下,捧着冰镇西瓜,从整个训练场前缓缓走过时,一种微妙的权力结构正在无声中重构。
每一道投射而来的目光,无论是惊愕、渴望还是不甘!
都在反复强化一个事实:我们是被选中的,我们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种精心设计的“人前显圣”,但它并非为了浅薄的虚荣。
江锦辞深谙人性的底色,基于这几天新生们所承受的压抑与疲劳达到顶点的时候。
一个来自“外部”的、足够醒目的奖赏,尤其是这种公然“违规”的奢侈奖赏,会瞬间击穿常规的价值判断。
没有人会拒绝成为“例外”。
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那个被羡慕、被注视的“例外”。
这不仅仅是口腹之欲的满足,更是一次身份的重塑。
从普通的、受苦的受训者,转变为拥有特权的、被看见的“胜利者”。
而当游行结束,他们回到自己的位置,口中的清甜尚未散去,皮肤上还残留着西瓜汁的凉意,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那些疲惫、日晒、枯燥的重复。
在强烈的对比下,被悄然重新定义了意义。
之前的“苦”,不再仅仅是毫无价值的消耗;
它仿佛变成了此刻“甜”的必要铺垫,变成了他们这个集体“与众不同”的证明。
苦难与奖赏被强行赋予了因果联系,而连接这两端的人正是他。
江锦辞。
于是,一种更牢固的认同在无声中扎根。
让第九班的所有新生对这个“第九班”身份的认同,以及对那个带领他们完成这次“身份跃迁”的领头羊的、近乎本能的追随。
这不是命令的结果,而是欲望被满足、情绪被引导后,自然而然的情感流向。
江锦辞没有要求他们忠诚、服从,他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闪闪发光的“我们”。
然后,让他们自己选择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从而心甘情愿的被他掌控。
半小时的调整时间转瞬即逝,王猛口中的口哨声刚一响起
第九班的学员们已如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瞬间收敛了散漫,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一排排站得笔直规整。
江锦辞缓步走到王猛身旁,身姿挺拔如松,位置不远不近。
既凸显了临时班长的带头作用,又未脱离学员集体,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王猛扫过队列里一张张青涩的脸,沉声道:“基于你们刚才的表现,还有你们班长迅速吃透训练本质的悟性。
现在,我们直接进入核心训练阶段 —— 齐步走、敬礼、正步走、跑步走...”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一圈,才抛出重磅炸弹。
“这里先给你们透个底,咱们训练营有个规矩,最先完成所有训练目标的班,不仅能体验真枪实弹射击,还能登上坦克实地乘坐,甚至能亲手操作发射炮弹!!!”
(二合一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