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年7月,名将皇甫嵩遭张让,赵忠构陷,汉军临阵换帅,由司空张温接替,西凉战事陷入焦灼。
游尘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协助于夫罗恢复南匈奴故土,还要处理太原郡的蝗虫虫卵,忙得不亦乐乎。
“宇文大人,汝堂堂右大且渠,竟被一汉族小儿杀得如此狼狈,匈奴一族果然没落了呀!”
对鲜卑首领魁头这劈头盖脸的讽刺,宇文平心中升起怒火。
檀石槐死后,其子和连继位。
但他的能力与檀石槐相去甚远,为人贪财淫奢,断法不平,部落众叛亲离,强大的鲜卑帝国直接分成东,中,西三部。
趁着黄巾之乱,和连率部肆掠北地,不料却被北方善弩射的庶民射死,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因和连之子骞曼年幼,便由其侄子魁头继任王庭首领。
【你踏马不也是个捡漏王,有什么资格嘲讽我?】
宇文平不知道的是,骞曼长大后,会与魁头争夺王位,导致部众再度离散,鲜卑族更加混乱。
不过如今寄人篱下,宇文平也只能咽下这口气,笑着说道:
“匈奴连年征战,国力衰弱,致使羌渠窃居王庭。
世无英雄,小人当道,遂使游尘竖子成名!
游尘小儿早有夺取草原之心,大王您神武盖世,威加四海,定能将其歼灭!”
“哈哈哈,那是,那是!”
魁头脸上笑出了菊花。
宇文平一通添油加醋的说辞,加上魁头也早有侵略并州之意,两人一拍即合。
宇文平也承诺,等击败游尘,收服南匈奴旧部后,他会率众向魁头称臣,年年上贡。
“大王,游尘遣使者杜畿前来!”
魁头正和部下将领商议攻打并州,有军士前来禀告。
“哦?我尚未攻打他,他却大张旗鼓地派遣使者,这是何意?”
魁头出声询问。
“兄长,此必是游时待知晓宇文大人在此,特差人来向我索要……”
步度根别有深意地看着宇文平。
那双阴鸷狠辣的眸子,让宇文平不禁打了个寒颤。
“贤弟,依你之见,如何应对?”
魁头问道。
“兄长可先在殿前立一大鼎,贮油数百斤,下用炭烧。
待其油沸,可选身长面大武士一千人,各执刀在手,从宫门前直摆至殿上,再唤使者入见。
不等此人开口说词,兄长就以郦食其[Li Yi ji]说齐的故事诘问使者,言说要效此例将其烹杀,看此人如何对答。”
步度根想了想,开口提出建议。
“什么利益只因?”
步度根看着满头问号的魁头,心中叹气,只得将故事讲了一遍。
宇文平听到烹杀时,额头上冷汗直流。
“哈哈哈,宇文大人不必慌张!
你我乃兄弟也,本王岂会过河拆桥!
不会送你进油锅的!”
看着噤若寒蝉的宇文平,魁头心情大好,哈哈一笑,随后正色道:
“且看这饶舌之徒如何说,若是不顺我意,便扔他进油锅!”
……
杜畿原本出身于京兆郡杜氏,但杜家到了杜畿父亲那一辈,已经家道中落,变成寒门了。
杜畿生母去世早,父亲续弦,家里来了一位凶狠的后娘。
后娘到家没多久,杜畿的亲爹也去世了,年幼的杜畿便由后娘一个人照管。
他虽从小受尽了后娘的欺负,但还是坚强地活下来了,并在残酷的环境下,拥有了孝子的名声。
汉朝以孝治天下,因此杜畿及冠后,就被任命为京兆功曹,并兼任郑县令,在任期间显示出不凡的政治才能,受到上级和同僚的称赞。
但朝廷宦官、外戚交替专权,政治黑暗,民生凋敝,身为下级官员的杜畿,对此无能为力,只得明哲保身,弃官逃命。
杜畿正准备带着年迈的后娘,前往荆州避难时,正巧遇到甄家商队经过。
甄逸得贾诩指点,让他行商时多加留意各地人才。
听闻杜畿的事迹后,甄逸当即前往拜访。
得知是镇北将军游尘相邀,杜畿没有犹豫,一口应下。
而游尘也没辜负杜畿的期待,直接任命其为护匈校尉,邀他加入民政所。
得知对方尚未娶妻,游尘直接让其与晋阳王家联姻,不仅安抚了杜畿、王宏两家,同时也加快了杜氏子孙的诞生,可谓一举两得。
游尘因为此事,高兴得直接抱起老丈人甄逸转了两圈,把甄姜气得够呛,毕竟她都没体验过呢!
{历史上,杜畿的政治才能很不错,儿子杜恕刚正清廉,孙子杜预乃一代儒帅,更是明朝之前,唯一一位同时进入文庙和武庙的巨佬。}
魁头按照步度根所言,设立油鼎,命武士立于左右,各执军器,召镇北军使者杜畿入见。
杜畿整理衣冠而入,行至宫门前,只见两行武士,威风凛凛,各持钢刀、大斧、长戟、短剑,直列至殿上。
杜畿瞬间识破对方的意图,心中冷笑。
但脸上却故意流露出惧色,蹒跚而行。
至殿前又见鼎镬内热油正沸,左右武士瞋目而视,杜畿“吓得”面色苍白。
军士带领杜畿至殿前,杜畿长揖不拜。
魁头端坐于上位,见状有些不悦,厉声大喝道:
“为何不拜?”
杜畿昂然而答:
“上国之使,不拜小邦之主。”
魁头以手指向殿内滋滋冒泡的大鼎:
“汝不自料,欲以三寸之舌,效郦生说齐乎?
欺吾鼎内油不热乎?”
杜畿闻言,当即放声大笑:
“人皆言鲜卑檀石槐大人雄才伟略,谁想其子孙如此不堪,竟然惧一儒生。”
魁头被人嘲讽,脸上的怒容更甚。
“本王乃鲜卑大人,岂会惧怕汝这匹夫?”
“既然不惧杜伯侯,为何担忧某来游说汝等?”
“先生此来,是想为游尘做说客,劝说我等交出宇文大人,并与游尘结盟,我说的可对?”
步度根见魁头气得不轻,当即接上话头。
杜畿面露囧色,摇了摇头:
“这……吾不过晋阳城内一儒生,特为两家和气而来。
大人陈兵设鼎,以拒一使,何其不能容人也!”
“哼!宇文大人不远万里来投靠本王,若是凭汝三言两语就交予游尘,本王如何服众!”
魁头拍案而起,怒喝道:
“汝这厮胡言乱语,本该受烹杀之刑!
但汉人有句话叫做‘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今日便放汝离去!
告诉游尘,一月后,本王将亲率二十万大军,踏平晋阳!”
“是是是!某一定将话带到!”
杜畿“大惊失色”,“灰溜溜”地出了王庭。
“观此人行径,看来游尘也不过如此!”
魁头笑着对步度根等人说道:
“吾对其言,一月后出兵,但却在五日后便兵发晋阳!
游尘小儿种的秋粮即将成熟,若是将其尽数捣毁,哈哈哈!”
步度根想了一下,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只有宇文平愁眉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以他对游尘的了解,对方麾下能人无数,断然不会做出这般虎头蛇尾的事情来。
但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能默不作声。
杜畿出了王庭不到十里,就被等候多时的弘达接住,终于长舒一口气。
【自己的不堪表现,应该有让魁头放松警惕吧?
子龙将军的一万铁骑,这会儿应该已经从南匈奴草原,绕到魁头的后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