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琢苏醒不久,凌霄宗迎来三年一次的宗门弟子大比。
炼气对炼气,初期对初期,可以越阶挑战高等级,除了生死方面,凌霄宗不做过多保证,弟子们需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修为元婴及以上不参与比赛。
初琢打算等宗门大比结束后,就出发找神草。
委托者的传承记忆里没有写明神草的方位,器灵身为秘境孕育的灵体,多少会有感应。
宗门大比在弟子们的期待里拉开序幕,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除了三年前刚入门的弟子,剩余修士都经历过宗门大比,掌门本想为玄霜和他的徒弟安排最高规格座位,玄霜拒绝了。
理由嘛,玄霜只平静道:“本尊与阿琢不想高调。”
至于更深层的原因,上次去找掌门时,路遇好些个弟子远远地打探着初琢。
他神识强大,覆盖范围广,那些人的眼神自然逃不过他的探查。
其实他们离得很远,算不得有多冒犯,可心脏深处摸不清缘由的堵塞,若阿琢只待在自己身边就好了……玄霜也搞不懂自己这种心思,但他知道不可能。
他的亲传徒弟,优秀乐观的小器灵,合该活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自由且洒脱,而非只困于他身旁。
下午进程过半,玄霜侧首道:“阿琢乏了跟我说,为师带你离开。”
“知道啦。”初琢手臂撑着桌沿,上半身向玄霜靠拢,“师尊,你刚入凌霄宗时参加的宗门大比,和现在的有没有哪里不同?”
玄霜倾斜脖颈,微低头道:“资质不比那时。”
当年的玄霜横空出世,百岁出头的化神真人震惊无数修士。
初琢双手捧起桌上的茶杯,递近玄霜嘴边,笑嘻嘻道:“师尊年轻时候一定是天才中的天才,徒儿给师尊敬茶。”
玄霜却面容微凝,不知想哪里去了,无意识地重复:“年轻时候?”
初琢半歪头,思索难道师尊在意年龄,他改口道:“呃,师尊年幼…啊不,年小,也不对,年少时候?”
“……”玄霜心底那点郁气彻底没了,颇为无奈地端过茶杯抿了口,少见地开了个玩笑,“你师尊内心没这么弱,阿琢若碰见我年少时候,我或许还没有资格做你的师尊。”
初琢脸蛋凑得更近,眨着扑闪的大眼睛,给予满满的安心感:“谁说的?玄霜仙尊就长了副为人师尊的脸,当然,这里的人特指我,嘿嘿师尊宠我肯定不会反驳我的吧。”
玄霜不客气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为师反驳什么,阿琢又没说错。”
初琢叫道:“师尊捏疼了!大乘期的力道果然势不可挡。”
乍然听少年喊疼,玄霜还以为不小心用力过度了,正待松开手,少年后头那句话一出,他立即想明白,半是失笑道:“阿琢胆子大了,都敢打趣师尊了。”
说罢,他才撤走手指。
眸光落在少年白皙的脸颊边,一枚浅红指印,玄霜收回的手指顿了顿,指腹间相互摩挲着。
他记得,自己并未用太大力气。
快到瞿浮白上场,初琢坐直身体,拿出双倍的专注力观摩比赛擂台。
玄霜目睹他精神变化全过程,刚疑惑阿琢这是怎么了,擂台处一道炽热的目光射向他们这里。
不,准确来说,是指向了他旁边,阿琢的身上。
寻着视线探去,玄霜唇瓣紧抿:“……”
以前怎么没觉得瞿浮白碍眼极了。
瞿浮白没搭理小琢右手边那男的,第一次喜欢人,对外敌意表现得明显了些,这两三年见不着小琢,思念无处诉说,令他冷静许多。
他镇定地对初琢方向招了招手,动唇念道:“小琢可以再祝我一次好运吗?”
初琢热切地回道:“瞿浮白,加油,我相信你!”
瞿浮白满血入场。
不到一刻钟,瞿浮白把对手打趴,在对方是入宗门多年的师兄的前提下。
那师兄输得起,丝毫不觉得输给才入门三年的弟子丢面子,客客气气地抱拳下了场。
接着就是瞿浮白的连胜局,在金丹大圆满境界里战无不胜。
宗门可以说是个小江湖,不是全部人都有宽广的心胸,快到结束时,瞿浮白的某个手下败将心有不忿,直指观赛席的初琢:“我要挑战初琢,他也是入门的新弟子,凌霄宗规定新入门弟子必须参加比赛,他为何不参赛?”
“就因为他是玄霜仙尊的徒弟就可以特殊破例吗?”
一声声尖锐的质问,仿佛自己有多无辜,要是能把自个儿眼里的嫉妒与怨恨藏好,别人或许还会与他共情几分。
瞿浮白低嗤,一双黑透的眼睛像看死物,掌心聚着灵力:“看来我刚才下手轻了,让你有机会闹到小琢面前。”
比灵力更先到来的,是玄霜仙尊大乘期的威压,直逼那弟子头顶,本就受伤的身体猛地一个趔趄,他像只落水狗狼狈地趴在地面,脏腑里的空气被挤压般窒息。
初琢夹在两道寒光中缓缓起身:“我不参赛,是因为我的修为到了元婴期,不在大比规则内,还有问题吗?”
元婴期三个字如一颗惊雷炸入水面,周围弟子们惊讶不已。
“我没听错吧?元婴??”
“不愧是玄霜仙尊的徒弟,这修炼速度恐怖如斯啊。”
“光是速度也办不到吧,得是天赋使然,好强,不得不说玄霜仙尊眼光真毒辣。”
“元婴修士啊我的天,这赶上玄霜仙尊当年了吧?”
“不要妄下论断,要知道元婴期和化神期可是存在着巨大的鸿沟,天壤之别啊那是,即使天资再聪颖,停留五六百年才进阶的大有人在,玄霜仙尊那样的是极极少数,千百年才出一个呢。”
“嘶,不管怎么说,他此刻足够耀眼,双十年华的元婴修士,还有玄霜仙尊作为师尊,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提出质疑的那弟子面露错愕,随即不相信似的,嚷嚷着道:“你说是就是?那我还说我是——呃,噗!”
他捂着疼痛的胸膛,呕出一口溃烂的瘀血,费力地梗着脖子怒问:“比赛已经结束了,你这是偷袭犯规!”
瞿浮白甩了甩手腕,凉薄的声线讽刺道:“看你还有功夫怨恨,以为你想继续打,手滑了。”
前几轮瞿浮白都是速战速决点到即止,那弟子一时都忘了,宗门大比要么主动认输要么被打下台,但凡还在台上,没有认输的情况一律默认不肯放弃。
此时只得咽下自己酿造的苦果,那弟子牙齿混着血丝断断续续地道:“我,认输。”
瞿浮白:“不够,还有道歉。”
凭什么三字蹦到喉咙眼,瞿浮白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那弟子硬生生从男人那双深不可测瞳孔里读出剧烈杀气,他没敢再反驳,憋屈地道完歉,带着一身伤离开比赛擂台。
下一轮是其他弟子的比赛,瞿浮白回了初琢身旁:“对不起小琢,我该一脚把他踹到台下去的。”
初琢给他倒了杯灵茶,举至瞿浮白面前:“不要道歉啊瞿浮白,你又没错,不必为别人的恶意道歉。”
瞿浮白弯了点腰:“打架打…比赛比累了,小琢喂我。”
啪嗒,旁边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
瞿浮白不受影响,眸子朝下轻点,示意少年手中的茶杯:“小琢不方便吗?”
初琢:“……倒也没有。”
场下新的比赛开始,弟子们注意力被拉到比赛擂台上,初琢两只手同步举着茶杯,热情招呼道:“来来来都有啊。”
001鸟爪子握住茶杯,沉醉细品:【修真世界的灵茶清新醇厚,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