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涧，玄骨上人。
这两个从系统【万界图鉴】中检索出的关键词，如同两块沉重的寒冰，压在凌绝心头。尤其是后者，一个因研究神魂永生而堕入魔道、被宗门镇压的禁忌祖师，其残存的意识或力量，无疑是顾明山背后最符合逻辑的黑手。
而那若有若无、指向宗门深处的窥视感，也似乎与“幽冥涧疑似位于现今宗门禁地之下”这条信息隐隐吻合。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凌绝决定主动探查。目标并非直接闯入禁地（那无异于自杀），而是利用刚刚掌握的《破妄之瞳》和楚瑶光特殊的灵觉，在外围进行观察，收集更多信息，确认那窥视的源头是否真的与幽冥涧有关。
他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楚瑶光。
“去……去禁地附近？”*楚瑶光的声音立刻带上了浓重的恐惧，“那里很危险的！宗门严令，弟子不得靠近！而且，如果真的是那个玄骨上人在窥视我们，我们靠近不是自投罗网吗？”
“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凌绝意识回应，冰冷而理性，“正因他在暗处，我们才需要知道更多。只在最外围，利用瞳术远观，不触及禁制。你的灵觉是关键，我需要你集中精神，感知任何异常。”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楚瑶光沉默了片刻，能感觉到凌绝心意已决，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她深吸一口气（尽管只是意识层面的动作），努力压下恐惧：
“好…好吧。我会尽力。”
夜幕降临，月华如水。
凌绝换上了一身便于隐匿的深色衣物，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敛息潜影符》虽然效果更强，但数量有限，需留作关键时刻使用。他仅凭自身对灵力的精细掌控和《幽影遁》的隐匿特性，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然离开了听竹小筑，向着宗门深处，那片被列为禁区的区域潜行。
太玄门占地极广，除了各峰主体建筑和公共区域，还有大片未经开发的山林、峡谷以及被强大阵法封锁的禁地。凌绝的目标，是位于主峰后方一片终年笼罩在灰色雾气中的连绵山峦——寂灭山脉。根据系统提供的残缺信息和宗门零星的记载，幽冥涧的入口，很可能就隐藏在这片山脉的深处。
越是靠近寂灭山脉，周围的灵气就变得越发稀薄和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衰败和死寂气息。巡逻的弟子和守卫明显减少，取而代之的是隐没在暗处的警戒阵法符文，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凌绝不敢大意，将《幽影遁》施展到极致，身形在阴影与怪石间穿梭，避开所有可见和不可见的警戒点。他的动作轻盈而精准，如同经验最丰富的猎手。
“左边那块黑色的石头……感觉不太对，绕开它。”楚瑶光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紧张。她的灵觉在这种环境下似乎更加敏锐，能提前感知到一些阵法引发的微弱能量涟漪或者不协调的气息。
凌绝毫不犹豫地遵从，改变路线。几次下来，都成功避开了潜在的麻烦。这种配合，虽然生涩，却初见成效。
终于，他们抵达了寂灭山脉的外围。前方，灰色的雾气如同实质的墙壁，缓缓翻涌，阻隔了视线和神识的探查。雾气边缘的地面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猩红的警告符文——“禁地，擅入者死！”
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从雾气深处弥漫开来，仿佛里面蛰伏着某种洪荒巨兽。
凌绝在一块巨大的、背对禁地方向的岩石阴影下停住，隐匿好身形。他没有试图用神识去探查灰雾，那无异于直接告诉里面的存在“我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破妄之瞳》。
双眸之中，淡蓝色的微光流转，视野瞬间发生了变化。前方的灰色雾气在他眼中不再是完全阻隔，而是呈现出一种能量流动的形态。他能看到雾气中蕴含的混乱、阴寒的能量粒子，以及更深处，那些若隐若现、如同血管般遍布的阵法脉络。
这些阵法极其复杂古老，散发着强大的禁锢和毁灭气息，其核心能量来源，似乎深埋于地底。
“能感觉到窥视的源头吗？是否来自这个方向？”凌绝在意念中询问楚瑶光，同时维持着《破妄之瞳》，仔细搜寻着任何不寻常的能量节点或气息残留。
“是这里……就是这里！”楚瑶光的声音带着肯定，以及难以抑制的战栗，“那种被看着的感觉，变得清晰了很多！就是从这雾气里面传来的！而且……好像不止一道？有一道很……古老，很冰冷，像石头一样。还有一道……更隐蔽，更……贪婪？”
不止一道？！
凌绝心中一凛。除了那可能的“玄骨上人”意识，还有别的存在？
他集中精神，将《破妄之瞳》催动到当前极限，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探针，试图穿透那层层叠叠的阵法光晕和混乱能量，看向灰雾的更深处。
视野在能量乱流中艰难地延伸，各种扭曲的光影和危险的阵法符文在眼前闪过。突然，在某个瞬间，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某个短暂的缝隙，捕捉到了灰雾深处的一角——
那是一片深邃的、仿佛通往地底深渊的裂隙入口，黑黢黢的，散发着浓郁的死气与怨念。而在那裂隙的边缘，隐约可见一些残破的、非自然形成的石制建筑痕迹，像是某种古老祭坛的基座。
就在他看向那片裂隙的刹那！
一股冰冷、浩瀚、充满无尽岁月沉淀与死寂意味的意志，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凶兽，被这微不足道的“窥探”所惊动，缓缓“苏醒”了一瞬！
轰！
凌绝感觉自己的《破妄之瞳》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亿万怨魂凝聚而成的墙壁！双眼传来一阵剧痛，视野瞬间被染成一片漆黑，神魂剧烈震荡，仿佛要被那恐怖的意志碾碎！
他闷哼一声，强行切断了瞳术，身形一个踉跄，差点从隐匿状态跌出！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色瞬间苍白。
“你怎么了？！” 楚瑶光惊恐地喊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凌绝神魂遭受的冲击和身体传来的痛苦。
“没事。”凌绝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神魂的刺痛，迅速抹去嘴角血迹，将身形更深地藏入阴影。他心中骇然，仅仅是被那意志“看了一眼”，就险些遭受重创！那灰雾深处的存在，其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道更加隐蔽、如同毒蛇般阴冷滑腻的感知，悄无声息地扫过凌绝刚才所在的位置，带着一丝疑惑和探究，但似乎并未发现彻底隐匿起来的凌绝，缓缓退去。
这应该就是楚瑶光感知到的第二道“贪婪”的视线。
“它…它们好像发现我们了？” 楚瑶光的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完全发现，只是感应到了探查。”凌绝冷静分析，心有余悸。刚才太冒险了，若非他反应快，及时切断瞳术并隐匿，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敢再停留，立刻沿着原路，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撤离了寂灭山脉外围。
直到返回听竹小筑密室，启动所有禁制，凌绝才彻底松了口气，盘膝坐下，吞服丹药治疗神魂的创伤。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楚瑶光惊魂未定地问道。
“第一个，大概率是玄骨上人被镇压的残存意识，或者是他留下的某种守护机制。”凌绝一边疗伤，一边在意念中回答，语气凝重，“第二个……不清楚，但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活物’，隐藏在禁地之中，与玄骨上人的意识并非完全一体，甚至可能……有所图谋。”
这次探查，风险极大，但收获同样巨大。
确认了窥视的源头就在寂灭山脉深处的幽冥涧。
感知到了至少两个不同的“意识”或存在。
亲身体会了那古老意识的恐怖。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裂隙边缘的祭坛痕迹。这让他联想到顾明山可能使用的炼魂邪术，以及那需要“完美载体”的贪婪目光……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凌绝心中形成。
玄骨上人或许真的并未完全消亡，其意识被镇压在幽冥涧，但仍在试图通过某种方式（如炼魂邪术）恢复或脱困。而另一个隐藏的存在，可能是其合作者，也可能是……觊觎其力量或遗产的寄生者？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那里太危险了！” 楚瑶光依旧感到害怕。
“暂时按兵不动。”凌绝做出决定，“提升实力是第一要务。筑基中期远远不够。而且，我们需要更多关于幽冥涧和玄骨上人的详细信息。”
他看向系统界面，目光落在【万界图鉴】和那需要更高权限才能解锁的信息上。
“下次，或许该换个方向调查了。”凌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比如……宗门藏经阁里，那些被封存的、关于宗门历史的……‘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