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邪纳岐踏着暮色回到樱花国,天边残阳如血,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降临。他脚步急促,衣袂翻飞,穿过幽深的回廊,直奔神殿深处。他的心跳与脚步一样紊乱,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在大夏边境所遭遇的那一幕——那股深不可测的力量,那道仅凭一道残影便将他逼退百丈的剑意,那股即便神明已逝、却依旧如渊似海的威压。
他终于在神殿深处找到了伊邪那美。她静立于一株千年樱树之下,白衣如雪,长发垂落,背对着他,仿佛早已知晓他归来。风起,花瓣纷飞,却无法拂去她周身那股凝重的气息。
“那美!”伊邪纳岐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我回来了……我见到了大夏的边境守将,我……我触碰了他们的结界。”
伊邪那美缓缓转身,眸光如寒潭深水,冷冷地注视着他:“你终究还是去了。”
“是!我去了!”伊邪纳岐双目赤红,语气中夹杂着不甘与震撼,“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强!即便没有神明坐镇,他们的护国大阵依旧能引动天地残灵,他们的剑修仅凭一口真意,便能斩断神识!我……我几乎死在那里!”
伊邪那美脸色骤变,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凝重如铁。她一步踏出,天地骤然一静,连飘落的樱花都仿佛凝滞在空中。
“我早警告过你!”她的声音不高,却如雷霆贯耳,“大夏,不是你可以觊觎的国度!他们或许已无神临世,但他们的根,他们的魂,他们的道统,早已深入骨髓!你可知为何上古诸神联手围攻大夏,最终却只能签订‘封神之约’,仓皇退走?不是他们赢不了,而是他们不敢赢!因为一旦彻底激怒大夏,那沉睡的‘人道意志’便会苏醒——那是由亿万生灵信念凝聚而成的终极力量,连神明都会被碾为尘埃!”
伊邪纳岐浑身一震,踉跄后退一步。
伊邪那美继续道:“你可知道,大夏的神明为何敢集体封印自身,踏入‘寂灭之渊’?不是因为他们绝望,而是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子民,终将走出一条不依赖神明的路。他们每个人,都是潜在的‘道之继承者’。他们的血脉里,流淌着‘逆天改命’的意志。他们的功法,不是神赐,而是千万人用血与火、生与死换来的智慧结晶!”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沉重:“我们的祖先曾与大夏交战三次,每一次,都以惨败告终。第一次,我们失去了三位主神;第二次,我们整个神系被封印百年;第三次……我们被迫签下‘永世不得西进’的血契。你今日所做之事,无异于撕毁血契,重燃战火!”
伊邪纳岐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可我们不能永远蜷缩在这片孤岛之上!大夏有道,我们没有!他们能修仙,我们却只能跪拜残神!若不夺取他们的秘法,樱花国如何崛起?如何与诸国争锋?如何……与大夏并肩而立?”
“并肩?”伊邪那美冷笑,“你连仰望他们的资格都没有!你以为修仙是窃取一本秘籍就能学会的技艺?大夏的功法,讲究‘心性、根骨、道缘’三者合一。他们修炼的,不只是力量,更是‘道’。你若强行修炼,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神魂俱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那又如何?”伊邪纳岐突然仰天大笑,笑声桀骜而扭曲,“若不搏一次,我们永远只是蝼蚁!我已下令,派遣‘影鸦’小队潜入大夏,不惜一切代价,带回《九转玄功》《太虚真经》《归元诀》……只要得到其中一部,我便可开宗立派,重塑神道!”
伊邪那美望着他,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悲悯。她轻叹一声:“你已入魔障。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伊邪纳岐了。”
她转身,白衣飘然,如雪落深谷,渐行渐远。
“从今日起,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若你执意妄为,他日兵戎相见,莫怪我无情。”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风中。
伊邪纳岐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他的眼神从狂热逐渐转为阴鸷,最终低语道:“无情?那便无情吧……为了樱花国的未来,我愿背负一切罪孽。”
——与此同时,江南城·白府——
林龙站在庭院中,春风拂面,桃花纷飞。他刚刚击退伊邪纳岐的神识投影,体内气血翻涌,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他转身看向屋内,轻声道:“诺儿,我回来了……这次,再也不走了。”
白诺正倚门而立,一袭素衣,眉目如画,只是眼角多了几分风霜。她望着林龙,眼中既有欣喜,又有无奈。
“别闹了,”她轻声道,“时间不早了,女儿该放学回来了。”
“女儿?”林龙一怔,随即瞪大双眼,如遭雷击,“什么女儿?你……你有孩子了?难道你……外面有人了?”
白诺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胡说什么?她是你亲生女儿,林念,今年四岁零三个月。你走的时候,我刚查出身孕,本想告诉你……可你当晚就被调往域外战场,连告别都来不及。”
林龙如遭重击,踉跄一步,扶住门框才未跌倒。他怔怔望着白诺,脑海中翻江倒海。五年前那个雨夜,他接到紧急军令,匆匆吻别爱人,奔赴边疆。那时,她正抱着他的腰,欲言又止……原来,她想说的,是这个。
“我……我竟不知……”他声音哽咽,双膝一软,几乎跪下。
白诺走上前,轻轻抚上他的脸:“我不怪你。你是大夏的最后一尊神明,肩负重任。我只是……不想让你在战场上分心。”
林龙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这五年的缺失都弥补回来。他的眼泪无声滑落:“我欠你太多……欠她太多。”
白诺轻笑:“可你回来了,就够了。”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自林龙离开后,白诺独自抚养林念,生活并非一帆风顺。她虽有林家庇护,但流言蜚语从未停歇。有人称她“红颜祸水”,说她勾引他人,未婚先孕;有人讥讽她“克夫”,说林龙一去不回,定是遭了她的诅咒;更有甚者,暗中派媒婆上门,劝她改嫁权贵。
林峰——林龙的亲弟,如今的大夏国主,每每听闻此类言论,皆怒不可遏。他站在京城林府的观星台上,望着南方的江南方向,长叹道:“哥哥啊,你若再不归来,嫂子与侄女,怕是要被这世道吞没了。”
他身旁,练霓裳轻声道:“儿子不必忧心。白诺性子刚烈,如寒梅傲雪,不会轻易低头。况且,林念聪慧过人,三岁便能背诵《道德经》,五岁已通剑意雏形,颇有你兄长之风。”
林峰点头,却仍难释怀:“可她终究是女子,又无父庇护,难免被人轻视。若非你练霓裳与父亲林无涯时常照拂,她母女怕是连白府都守不住。”
他握紧栏杆,眼中闪过决意:“传令下去,江南白府,列为‘国宾府’,任何人不得擅闯。另,派‘天机卫’暗中守护林念,若有宵小敢动她一根头发,格杀勿论!”
而在白府内,林龙正蹲下身,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
林念扎着双髻,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你就是我爹爹?娘亲说你去打坏人了,打了五年?”
林龙心头一酸,重重点头:“是,爹爹打了五年坏人,现在回来了。”
“那……”林念歪着头,“你能不能教我修仙?我也想打坏人。”
林龙一愣,随即朗声大笑,笑声中满是豪情与慈爱:“好!从今日起,爹爹教你‘斩神九式’,教你如何以凡人之躯,逆斩天道!”
白诺站在一旁,望着父女相拥的身影,眼中泛起泪光。她知道,那个她等了五年的男人,终于回来了。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暗流未息,风暴将至——
伊邪纳岐的间谍已悄然潜入大夏边境,而林龙也察觉到,一股针对大夏修仙文明的阴谋正在酝酿。他不知道的是,伊邪那美虽与伊邪纳岐决裂,却也在暗中调查一个更古老的秘密——关于“神陨之夜”的真相,关于大夏神明集体封印的真正原因。
而这一切,都将因一个孩子的诞生,因一段被遗忘的血脉,被彻底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