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这小子,倒是看得长远。粮种我这有,是省农科院培育的良种,产量比普通种子高两成。不过稻种稀罕,我只有一小袋。”他转身从仓库里拿出三个小布包,递给凌风:“这是三斤小米种,五斤玉米种,还有半斤稻种。另外,我这有两本书,你可能用得上。”
凌风接过布包,又接过书——一本是破旧的《农村实用种植技术》,封皮都掉了,里面却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另一本是《赤脚医生手册》,里面有常见病症的治疗方法和草药图谱。他心里一阵激动——这两本书比粮种还珍贵!
“谢谢老哥!”凌风连忙把蜂蜜和粮票递过去。中年汉子摆摆手:“书是我从废品站淘的,不值钱,送你了。以后有好蜜,还找我。”
回到家,凌风把粮种和书小心地藏进空间——粮种要等明年春天才能种,书却能立刻用。每天晚上,等家人睡熟后,他就点上那盏换来的旧马灯,在灯下翻看《农村实用种植技术》,把里面的施肥、育种方法,跟空间灵泉的特性结合起来,在心里规划着明年的种植计划。遇到不懂的地方,他还会记在小本子上,等着下次去公社时问中年汉子。
同时,他还开始用灵泉水悄悄改善家人的体质——每天做饭时,往锅里滴一两滴;家人喝水时,也在碗里掺一点。效果是潜移默化的:凌云、凌雨以前总爱感冒,现在很少生病了;凌丽以前干活没力气,现在能帮着李秀娥挑水了;连凌建国和李秀娥,脸色也红润了不少,看着比在老宅时显年轻了。
这个家,正在以一种外人看不见的速度,悄然蜕变着。凌风知道,这些积累看似不起眼,却是三房立足的根本——有了物资,有了知识,有了健康的家人,才能在这个年月里,稳稳地走下去。
平静的日子过了不到半个月,新的波澜又从老宅那边涌了过来。这次来的人,既不是撒泼的王菊香,也不是偷偷摸摸的赵桂芹,而是向来端着“大哥”架子、显得最“讲理”的凌建军。
那天上午,凌风正在菜地里给番茄搭新的架子——之前被赵四砸断了几根,得补一补。凌建国在旁边翻地,准备种点晚豆角。突然,远远地就看见凌建军背着手,踱着方步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跟平时那副冷着脸的样子截然不同。
“老三,风小子,忙着呢?”凌建军走到地头,先跟凌建国打了招呼,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菜地里瞟——番茄架上挂满了红透的果子,黄瓜藤蔓垂着翠绿的瓜,看着就让人眼馋。
“大哥。”凌建国放下锄头,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有些局促地应了一声——他向来怕这个大哥,以前在老宅时,凌建军说一,他从不敢说二。凌风也直起身,手里还攥着竹竿,礼貌却疏离地叫了声:“大伯。”
凌建军清了清嗓子,走到田埂上,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势:“老三啊,你看,分家也有小半年了。你们这日子过得……嗯,还算像样,菜种得好,孩子也养得壮,大哥看着也高兴。”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凌风,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凌风和凌建国对视一眼,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是硬的不行,开始来软的了?想用“亲情”套近乎,然后再提要求。
凌建国嘴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干笑了两声。凌风却不动声色,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大伯说的是。对了,大伯今天过来,是有啥事吗?前阵子听您说爷奶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请赤脚医生看了没?”
他特意把话题引到“爷奶身体”上,既显得“关心”,又堵了凌建军想直接提菜地的路。
凌建军没想到他会先问起老人,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看了看了,老毛病了,就是年纪大了,身子骨不硬朗。其实啊,也没啥大事,就是人老了,图个热闹,喜欢儿孙绕膝。你看,你们这菜种得这么好,吃不完放着也浪费,要是能经常给爷奶送点新鲜的,他们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大半呢?”
说到最后,他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还是惦记着菜!只不过换了个“尽孝”的名头,听起来冠冕堂皇,让人不好拒绝。
凌建国果然被“孝心”两个字堵住了,嘴唇动了动,想答应又有点犹豫——家里的菜虽然够吃,但也没到“吃不完”的地步,真要是天天送,很快就没了。
凌风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连连点头:“大伯说得对!孝敬爷奶是应该的,这是做晚辈的本分。”他话锋轻轻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为难”:“不过大伯您也知道,我们家人口多,云娃、雨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菜地看着结得多,其实也就刚够我们糊口。况且照顾爷奶也不应该只有我们三房吧,不应该四房一起吗?再说了上次二伯母她们来……唉,不说也罢。”
他故意提了一句赵桂芹偷菜的事,既暗示“家里菜不多”,又提醒凌建军“之前你们已经闹过一次了”。接着,他话锋又转,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这样吧,既然爷奶想吃,以后地里下来新菜,我们一定紧着爷奶先挑,每隔三天送一次,每次送几个番茄或者几根黄瓜,保证是最新鲜的!我们绝对尽到自家本分,您看行吗?”
这个方案里藏着两个关键限制:一是“每隔三天送一次,相当四家轮流”,控制了频率,不会让老宅觉得“有求必应”;二是“每次送几个”,控制了数量,不会影响自家食用。既显示自家的孝道,又守住了自家的底线。
凌建军本想让他们“天天送”“多送点”,没想到凌风这么快就定了规矩,心里有点不痛快,却又挑不出毛病——毕竟人家答应了“尽孝”,还说得合情合理。他张了张嘴,还想再争取一下,比如让他们多送点玉米或者粗粮,却被凌风抢先一步打断。
“对了大伯,”凌风脸上露出“诚恳”的忧虑,“爷奶年纪大了,光吃菜也不行,得补补身子。我听镇上供销社的人说,最近来了批麦乳精,营养好,最适合老人喝。强子哥在镇上读书,认识的人多,能不能请他帮忙弄点麦乳精的票?要是能弄到票,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愿意凑钱给爷奶买两罐补身子!”
麦乳精在这年月可是稀罕物,不仅贵,还得要工业券加专用票,一般人根本弄不到。凌风这话,看似是“孝顺”,实则是将了凌建军一军——你不是要我尽孝吗?你自己也得出力啊!
凌建军果然被噎住了,脸色瞬间有些尴尬,手在背后攥了攥,支吾道:“麦乳精……那东西金贵得很,票不好弄……强子在学校也忙,不一定有时间……再说吧,再说吧……”他说了几句敷衍的话,再也待不下去,背着手,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