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的威信,在社员们心中空前高涨。大家都切实感受到了中西医结合治疗的好处,不管是感冒发烧、咳嗽哮喘,还是风湿关节炎、外伤感染,都愿意来找凌风看病。医疗站每天都挤满了人,铁柱和春苗也越来越熟练,已经能独立处理大部分常见病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凌风的归来和医疗站的明显进步,像一根刺,扎得郑卫东坐立不安。他看着凌风被社员们簇拥着,看着医疗站门庭若市,心里的嫉妒和怨恨像野草一样疯长。他加紧了活动,几乎每隔几天就往公社跑,和赵干事、李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
这天下午,王福满急匆匆地来到医疗站,脸色凝重:“风小子,不好了!公社下来通知,说明天要组织‘农村医疗站工作突击检查’,由赵干事和县‘群众专政指挥部’的李强带队,重点检查医疗方向、服务态度、账目管理,还要随机走访社员!这明摆着是冲咱们来的!”
凌风正在给一个社员针灸,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平静地说:“福满叔,别慌。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正好让他们看看,咱们凌家坉医疗站是不是像有些人说的那样‘有问题’。”
他拔出毫针,对病人叮嘱了几句,然后对王福满说:“福满叔,你现在去办几件事:第一,通知孙大壮,让他明天带几个民兵,在医疗站周围维持秩序,防止有人趁机捣乱;第二,你去跟赵老爷子、张婶、李小栓他们几家打个招呼,要是检查组走访,就让他们如实反映情况;第三,让铁柱和春苗把所有的账本、病历都整理好,摆整齐,方便他们检查。”
“好!我这就去办!”王福满点点头,转身就走。
凌风又对铁柱和春苗说:“你们把最近的病历再核对一遍,确保每一个病例的症状、诊断、用药、复诊情况都记录清楚;账本再仔细算一遍,哪怕是一分钱、一个鸡蛋的折价,都不能出错。我来写一份详细的汇报材料,把咱们医疗站的工作成效、中西医结合的探索、人才培养的进展都写清楚,用数据和案例说话。”
当晚,医疗站的灯亮到了后半夜。凌风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汇报材料,里面详细记录了医疗站成立以来的接诊人数(1500余人次)、重症急诊治愈数(42例)、培训学员人数(8名)、采集种植草药种类(60余种),还附上了赵老爷子、李小栓、张婶家小宝等典型病例的详细治疗过程和效果。
第二天一早,赵干事和李强带着两个工作人员,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凌家坉。李强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绿军装,腰里扎着皮带,脸上带着倨傲的神情,看人时眼睛斜着,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赵干事跟在后面,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显然是憋着一股劲,想找出凌风的把柄;郑卫东也跟在一旁,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时不时地瞟向医疗站,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凌大夫,我们是公社和县‘群专指’联合检查组的,今天来对你们医疗站进行突击检查,请配合!”李强双手叉腰,语气生硬地说。
“欢迎领导检查指导。”凌风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侧身把他们让进医疗站,“医疗站的账本、病历、药品都准备好了,请领导随意检查。”
李强没说话,径直走到药柜前,打开柜门,拿起一瓶凌风自配的止咳化痰药粉,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是什么药?成分是什么?有什么依据?有没有经过审批?”
“这是止咳化痰药粉,主要成分是川贝母、杏仁、桔梗、甘草,都是常见的草药,经过炮制研磨而成。”凌风从容地回答,“依据是《本草纲目》和民间验方,经过多次临床实践,效果很好。因为是自用药品,没有经过审批,但所有成分都无毒副作用,社员们都很认可。”
“民间验方?封建迷信那一套!”李强把药粉扔回药柜,语气不屑,“没有经过审批的药品,就是不合格药品,不能给社员使用!”
“李组长,话不能这么说。”凌风不卑不亢地说,“农村缺医少药,这些草药取材方便、价格低廉,能解决社员的实际问题。而且,这些药粉的效果,很多社员都能作证。”
“作证?我倒要看看谁能作证!”李强冷笑一声,转头对赵干事说,“赵干事,你去安排一下,随机走访几家社员,我在这里检查账本和病历。”
赵干事故意挑选了几家他认为可能对凌风有意见的农户,比如之前因为分肉闹过一点小矛盾的李二家。没想到,李二见到赵干事,第一句话就是:“赵干事,你们是来检查医疗站的吧?风小子可是个好大夫!我上次拉肚子,拉得站都站不起来,风小子给我开了点草药,喝了两剂就好了,还没收我钱!”
赵干事碰了一鼻子灰,又去了另一家,结果那家的老人刚被凌风治好关节炎,也一个劲地夸凌风:“风大夫医术高,人也好,每次来都耐心给我看病,还教我怎么按摩,现在我这腿能走路了,多亏了他!”
另一边,李强正在仔细检查账本和病历,一页一页地翻,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这笔账是什么意思?5个鸡蛋换感冒药?鸡蛋怎么能当钱用?这是账目混乱!”李强指着账本上的一条记录,大声说道。
“李组长,这是农村的实际情况。”凌风解释道,“很多社员家里困难,没有现金和工分,就用鸡蛋、红薯等农产品换药,我们按市场价折算成工分,记录在案,账目是清晰的,没有问题。”
“我看是你们想趁机占便宜!”李强不依不饶,又拿起一份病历,“这份病历,用针灸治疗哮喘,没有科学依据!这是封建迷信,误导社员!”
“李组长,针灸治疗哮喘是有科学依据的,《赤脚医生手册》里有明确记载,而且很多社员都亲身经历过。”凌风说着,对外面喊了一声,“赵大爷,您进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