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赶到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出金针,凝神静气,快速刺入老人的足三里、关元、气海、内关等穴位,用“烧山火”补法,催动温热的气息,温阳益气、回阳救逆。同时,让春苗快速熬制了一碗参附汤,一点点喂给老人。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没过多久,老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了,脸色也慢慢恢复了血色,血压也开始回升。崔科长站在一旁,沉默了良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疫情得到了彻底控制,新发病例不再出现,所有病人都陆续康复。在总结会上,崔科长虽然没有直接表扬凌风,但在报告中写道:“……在本次疫情防控中,凌家坉等部分村庄,结合实际,探索了一些中西医结合、简便验廉的防控方法,取得了一定效果,其经验值得进一步观察和研究。” 这对一向固执的崔科长来说,已是极大的让步。
会议结束后,钱主任悄悄找到了凌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凌风,干得不错!黄副局长对你在这次疫情中的表现非常满意,特意让我转告你,地区正在选拔一批有实践经验的基层医疗骨干,去省城参加一个高级研修班,为期三个月,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大概率能选上。”
凌风心里一喜,去省城参加高级研修班,这是一个提升自己的绝佳机会,能学到更系统、更先进的医学知识,回来后能更好地为社员服务。
“谢谢钱主任!”凌风感激地说。
“不用谢,这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钱主任笑着说,“你的能力和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好好干,未来可期。”
疫情过后,凌家坉的初夏格外宁静。医疗站前的萱草开出了金黄的花朵,娇艳欲滴;田野里的庄稼长势喜人,绿油油的一片;社员们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脸上带着安稳的笑容。
凌风站在医疗站门口,望着远处绿意盎然的田野,微风拂过,带来阵阵青草的清香。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他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挑战不会停止,但他已经更加确信自己选择的中西医结合道路是正确的,也拥有了更强大的内心和更坚实的力量去面对一切。
医疗站里,学员们正在整理疫情防控的资料,铁柱和春苗在核对药品库存,王建军在研究新到的医学书籍,一切都井然有序。凌风转过身,走进医疗站,拿起笔,开始整理这次疫情防控的经验,他要把这些方法记录下来,分享给更多的赤脚医生,让更多的人受益。
这一日凌风刚把疫情防控的总结笔记整理好,孙大壮就骑着自行车,风尘仆仆地从公社赶了回来,车把上挂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老远就喊:“风哥!省卫生干校的通知来了!钱主任亲自托人送来的!”
凌风心里一动,放下手里的笔,迎了上去。信封上印着“省卫生干部进修学校”的红色字样,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印刷工整的录取通知书,写着他被“中西医结合研究班”录取,半个月后到省城报到,为期三个月。
“真的选上了!”春苗凑过来看了,兴奋地拍手,“风哥,你要去省城学本事了!”
凌风摩挲着通知书,心里既激动又不舍。激动的是能接触更系统的医学知识,不舍的是放不下医疗站的社员和学员。王福满也赶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风小子,这是好事!去省城好好学,把真本事带回来,咱们凌家坉医疗站才能更上一层楼!”
接下来的半个月,凌风忙着交接工作,把医疗站的日常诊疗交给铁柱和春苗,叮嘱他们遇到疑难病例及时书信联系;又把整理好的医案和防疫经验交给王建军,让他继续带领学员学习。出发那天,乡亲们都来村口送行,张婶塞给他一布袋煮鸡蛋,赵老爷子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风小子,到了省城别忘本,学好了回来给咱们看病!”
凌风一一应着,眼眶有些发热。他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背包,里面装着医书、笔记和乡亲们的牵挂,踏上了前往省城的长途汽车。汽车颠簸着驶出青山县,窗外的风景渐渐从熟悉的田野变成陌生的城镇,他知道,一段全新的学习旅程,即将开始。
省城长途汽车站的喧嚣声浪,像潮水一样扑面而来。汽油味、尘土味、小贩的叫卖声、旅客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比县城热闹了不止十倍。凌风紧了紧肩上的帆布背包,背包带已经被磨得有些发白,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那几本被翻得起毛边的医书——《实用内科学》《针灸大成》《本草纲目》节选,还有厚厚一摞笔记,每一页都写满了他的临床心得和思考。
他跟着人群走出车站,一眼就看到了举着“省卫生干校接待处”牌子的工作人员,胸前别着“省卫生干校”的校徽,穿着整洁的蓝布工装。“同志,是来参加中西医结合研究班的吗?”工作人员笑着问。
“是的,我叫凌风,来自青山县凌家坉。”凌风点头应答。
“快上车吧,就等你了!”工作人员引着他上了一辆绿色的面包车,车里已经坐了十几个和他一样背着背包的学员,都是来自全省各地的基层卫生员和赤脚医生。车子晃晃悠悠地驶出车站,街道两旁的楼房越来越高,大多是三层以上的红砖建筑,墙上刷着“抓革命、促生产”“发展医疗卫生事业”的醒目标语。偶尔有拖着“辫子”的无轨电车叮叮当当地驶过,自行车流汇成一股移动的色带,穿着蓝、灰、绿三色衣裳的人们行色匆匆,一切都显得既忙碌又陌生,充满了“大地方”的气息。
干校设在省城西郊,远离市区的喧嚣。几排整齐的三层红砖楼房围着一个不大的操场,操场边缘种着高大的白杨树,叶子翠绿,随风沙沙作响。宿舍是六人间,靠墙摆着三张上下铺的木床,中间放着一张长条桌和几把椅子,条件比地区招待所好了不少,至少通了电灯,晚上不用再点油灯。